民国二十三年春,上海法租界的空气里还飘着料峭寒意,罗格刚把侦探社的玻璃窗擦干净,就见一个穿着青布棉袄、手里攥着蓝布帕子的老妇人,在门口来回踱步。那妇人头发梳得整齐,却难掩眼角的慌乱,见罗格望过来,连忙上前,声音带着哭腔:“罗侦探,您可得救救我啊!”
这妇人便是张妈,在洋行经理怀特先生家做了五年佣人,手脚勤快,做事妥帖,怀特一家都很信任她。可前几日,怀特先生收藏的一只宋代青花瓷瓶突然不见了 —— 那花瓶是怀特去年从拍卖行拍下的,据说花了三千块大洋,宝贝得不行。偏偏那天张妈是最后一个打扫书房的人,管家刘福又说,曾看到张妈偷偷摸摸在书房门口徘徊。怀特先生报了巡捕房,巡捕们查来查去,没找到其他线索,便把矛头都指向了张妈,说要把她押去巡捕房审问。张妈急得一夜没合眼,听邻居说罗格最会断这种冤假错案,便揣着攒了半年的工钱,找上门来。
罗格给张妈倒了杯热水,让她慢慢说。张妈抹着眼泪回忆:“那天我打扫书房时,那花瓶还好好摆在博古架上呢!我擦完桌子就走了,后来刘管家说要去书房拿文件,再之后怀特先生回来,花瓶就没了。” 罗格皱了皱眉,追问:“刘管家说看到你在书房门口徘徊,是真的吗?” 张妈连忙摇头:“我是忘了拿扫帚,回去取的时候正好碰到刘管家出来,我跟他打了声招呼就走了,根本没进去啊!”
送走张妈后,罗格换上一身西装,装作要给怀特先生做 “私人安保咨询”,来到了怀特家。怀特先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英国人,留着络腮胡,说起丢花瓶的事就满脸怒气:“罗先生,我一直很信任张妈,可证据都指向她,我实在没办法。” 罗格趁机提出要看书房,怀特先生点头同意。
书房很大,博古架上还留着摆放花瓶的空位,旁边散落着几点灰尘。罗格蹲下身,仔细查看地面,突然发现博古架下方的地板缝里,夹着一小截褐色的丝线。他悄悄把丝线收起来,又问怀特先生:“刘管家在您家做了多久?平时为人怎么样?” 怀特先生想了想:“做了三年了,看着挺稳重的,就是最近总说家里有事,要预支工钱。”
罗格心里有了些头绪,又去找张妈确认:“刘管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?比如经常出去,或者跟人吵架?” 张妈想了想:“有啊!前阵子总有人晚上来敲门找他,声音很大,像是在催债,刘管家每次都偷偷摸摸的,不让我们听见。”
接下来几日,罗格让手下的闲散人员盯着刘管家的行踪。果然,没过两天,就有人来报,说刘管家每天晚上都会去租界外的一家赌场,输了不少钱,还欠了赌场老板五百块大洋,老板说再还不上,就打断他的腿。
罗格觉得时机差不多了,这天晚上,他带着两个手下,守在赌场门口。等到半夜,刘管家垂头丧气地走出来,罗格上前拦住他:“刘管家,好久不见啊。” 刘管家吓了一跳,看到罗格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:“罗… 罗侦探,您找我有事?”
罗格把他带到旁边的小巷里,拿出那截褐色丝线:“这是从怀特先生书房地板缝里找到的,我记得您前几天穿的那件褐色长衫,袖口正好破了个洞,线就是从那儿掉的吧?” 刘管家浑身发抖,说不出话来。罗格接着说:“你欠了赌场五百块大洋,还不上,就偷了怀特先生的青花瓷瓶,想拿去卖钱,又怕被发现,就嫁祸给张妈,我说得对吗?”
刘管家再也撑不住,“扑通” 一声跪下来:“罗侦探,我错了!我也是没办法啊!赌场的人逼得紧,我只能出此下策!那花瓶我还没卖掉,藏在我老家的地窖里!” 罗格让手下看住刘管家,自己则带着怀特先生和巡捕,去了刘管家的老家。果然,在窖里找到了那只完好无损的青花瓷瓶。
怀特先生拿着花瓶,又惊又喜,连忙向张妈道歉:“张妈,是我错怪你了,以后你还来我家做事,我给你涨工钱!” 张妈擦着眼泪,对罗格连连道谢。刘管家则被巡捕带走,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制裁。
罗格回到侦探社,已是清晨。他推开窗户,看着街上渐渐多起来的行人,嘴角露出一丝微笑。对他来说,所谓的 “城市英雄”,不是有多厉害的身手,而是能为像张妈这样的普通人,讨回一个公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