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藏马熊群夜闯垃圾场:高原生态与城镇化的艰难平衡

2025 年 10 月,青海玉树治多县的生活垃圾填埋场,每到夜幕降临便会上演令人揪心的场景:数十头藏马熊穿梭在散发着腐臭

2025 年 10 月,青海玉树治多县的生活垃圾填埋场,每到夜幕降临便会上演令人揪心的场景:数十头藏马熊穿梭在散发着腐臭的垃圾堆中,一次性饭盒、塑料袋、色拉油桶被它们囫囵塞进嘴里,曾经象征藏地吉祥的 “高原霸主”,如今成了依赖人类垃圾生存的 “拾荒者”。这场人与熊的生存空间交织,折射出青藏高原城镇化发展与生态保护之间的深层矛盾。 夜幕下的 “垃圾盛宴”:从草原猎手到拾荒者 治多县生活垃圾填埋场坐落在海拔近 5000 米的山包上,二期填埋坑面积相当于两个足球场。

​每晚 8 点后,随着流浪狗的狂吠和沉重的脚步声,藏马熊群便会准时 “赴宴”。它们身形壮硕,肩膀如驼峰般凸起,圆润的黑耳朵在夜色中格外显眼,却没了草原上刨洞捕食的矫健 —— 一头熊坐在地上,用腿箍住色拉油桶,使劲把嘴往瓶口塞,只能伸舌头舔舐残留的油污;另一头则撕咬着沾满红油的塑料膜,白色薄膜在口中反复咀嚼,像拉丝的芝士。 “最多的时候能看到 20 多头熊挤在这里,头挨着头吃垃圾。” 当地牧民才仁回忆,第一次在垃圾场与熊对视时,那双反光的眼睛空洞无神,“像电影里的丧尸,完全不是奶奶口中‘吉祥的草原守护者’”。曾经,藏马熊作为青藏高原最大的食肉动物,靠刨洞捕食旱獭、鼠兔为生,一天能吃掉 11-16 只啮齿类动物,对维持草原生态平衡至关重要。可如今,垃圾场的 “便捷食物” 让它们逐渐放弃了野外捕食本能,有学者通过红外相机观察发现,部分藏马熊的日活动范围从十余平方公里缩小到两三平方公里,“几乎围着垃圾场打转”。

更令人担忧的是,这些 “人类食物” 正悄悄改变藏马熊的生理与习性。研究者在熊粪中发现了辣椒碎、玻璃碴和糖果包装,甚至检测出微塑料成分,长期摄入将损害它们的健康。同时,原本独居的藏马熊开始习惯群体觅食,领地意识逐渐弱化;部分母熊还会带着幼崽学习 “垃圾场生存技巧”,教小熊如何更快下山、如何翻找食物。“以前熊见到人会立刻逃跑,现在就算车灯照到脸上,也只是抬头看一眼,继续埋头吃。” 长期观察三江源生态的学者周鹏(化名)无奈地说。 垃圾背后的城镇化:便捷生活与生态压力的碰撞 藏马熊的 “堕落”,源于治多县近十年的快速城镇化。这个平均海拔 4500 米的高原县城,十年间城区面积扩大了五倍,商铺从寥寥数十家增至 2500 多家,4 家外卖平台、近 10 个快递网点让居民过上了与内地无异的便捷生活 —— 蜜雪冰城的藏汉双语广告循环播放,西班牙啤酒摆上超市货架,外卖员穿梭在街头,24 小时快递柜前不时有人取件。 便捷的代价是垃圾 “指数级” 增长。才仁家的餐桌上,曾经的糌粑碗被一次性纸碗取代,“不用水洗,用完就丢”;牧民定居后,每月要开车将攒下的一大袋食品包装、快递纸箱送到填埋场;县城每天产生的生活垃圾达数十吨,6 辆压缩垃圾车每天在主干道往返四五趟,仍难以及时清运。据填埋场值班记录,仅 8 月的一天,就有 8 辆压缩车运来 36 吨垃圾,9 月的一个小时内,13 辆垃圾车相继倾倒垃圾,其中不乏牧民和商户的私家车。 当地政府并非没有努力治理垃圾。治多县投资 748 万元购置垃圾转运设备,街头随处可见分类垃圾桶和 “全域无垃圾” 标语,学生需用捡垃圾卖的钱交班费,塑料袋几乎绝迹,可降解袋成了主流。但高原特殊的环境给治理带来难题:按照国家标准,垃圾填埋场需建隔离设施且每日覆盖沙土,可建造防熊围栏成本高昂,高原缺土也让 “每日覆盖” 难以实现。如今,填埋场的铁丝围栏被熊扒开一米多的空隙,连接填埋坑的坡地被踩成了 “熊径”,防渗衬层上散落着熊遗弃的面粉袋、鸡蛋盒,腐臭的气味几公里外都能闻到。 生态链的隐忧:人、熊与草原的未来 藏马熊依赖垃圾生存,不仅威胁自身健康,更在悄然破坏青藏高原脆弱的生态链。牧民们发现,草场上的鼠兔和旱獭越来越多,曾经布满熊刨坑的草场,如今数百平方米内难寻一个坑洞。“熊都去吃垃圾了,谁来抓鼠兔?” 才仁看着自家夏牧场上密密麻麻的鼠兔洞忧心忡忡 —— 这些啮齿类动物会啃食草的根系,导致草场退化,“等天一冷,风一吹,地皮都得被刮走,牦牛以后吃什么?” 周鹏的研究也印证了牧民的担忧:如果藏马熊长期放弃捕食啮齿类动物,可能导致鼠兔、旱獭数量激增,进而破坏草场结构,影响牦牛的生存,形成 “熊 - 鼠兔 - 草场 - 牧民” 的连锁反应。而在生态系统单一的青藏高原,这种干扰可能引发难以预测的后果。更棘手的是,人熊冲突也在加剧:才仁的姐夫曾被熊爪划铁皮的声音吵醒,家里的彩钢房被熊砸坏过门、撞烂过柜子,无奈之下只能敞开门,把食物摆在外面 “招待” 熊;不少居民安装了电围栏,可高昂的维护成本让多数牧民难以承受,且熊正在逐渐 “适应” 电击,仍能闯进垃圾场。 如何平衡城镇化发展与生态保护,成了治多县乃至整个青藏高原的难题。美国黄石国家公园曾通过关闭垃圾场、击毙依赖人类食物的熊,让灰熊回归野外捕食;北美部分地区推广防熊垃圾箱,通过特殊机关阻止熊获取垃圾。但在我国,藏马熊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,不能采取极端措施,且高原的经济条件和地理环境,让防熊设施的普及举步维艰。 如今,治多县的垃圾车仍每天在晨雾中播放着《兰花草》,国道旁的防熊警示牌依旧醒目,夜幕下的垃圾场里,藏马熊群还在翻找着人类丢弃的 “食物”。它们或许不知道,自己吞下的不仅是塑料袋和油桶,更是人与高原万物共同的未来。如何让藏马熊重返草原,让草场恢复生机,让城镇化与生态保护和谐共生,这场关乎高原命运的探索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