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明远给公司干了16年，最后却因为大专学历被辞退了？！
“周总，这是离职协议，签了就能拿 N+4 补偿，您 46 岁的年纪，再找工作不容易。”
人事总监白玲的话没有一句不是扎在周明远心上的。
这16年里，他从销售做到欧洲区总监，难道只是靠的时间吗？！
真是可笑！
空降的斯坦福 MBA 赵宇辰更是当众嘲讽：“大专生也配当总监？公司用人标准该提提了。”
更离谱的是就连昔日的兄弟也倒戈劝他 “识相点”？
周明远攥紧拳头，果断在离职协议上签了字。
此处不留爷，自由留爷处！
周四下午，他拎着纸箱走出电梯，却撞上刚出差回来的 CEO 贺志强。
贺志强一看纸箱当场急了：“谁让你走的？欧洲 18 亿业务谁接？德国 6 亿项目下周就签！”
周明远掸了掸西装上的灰，淡淡开口 ——
“贺总别急，下周一我就是竞品恒通集团的欧洲区总经理了，至于华扬的业务……”
他瞥向不远处脸色煞白的赵宇辰，话没说完，却让整个大厅瞬间死寂……
01
“周总，公司要精简中层管理团队，您的年龄……不太符合咱们年轻化战略的要求。”
人事总监白玲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，带着一丝刻意保持的客气。
周明远抬起头，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，落在她手中那份印着“人员优化方案”的文件上。
十六年，他从最底层的销售代表做起，一步步爬到欧洲区业务总监的位置，如今手里握着年营收18亿的核心业务。
可现在，就因为一张大专文凭，因为46岁这个数字，就要被公司“优化”掉。
“给您两个选择，要么主动提交离职申请，拿N+4的补偿款，要么降级调去西北分公司做区域经理。”
白玲的语气依旧平和，但眼神里的冷漠却藏不住。
周明远没有立刻说话，只是转头看向窗外。
十六年的心血和付出，在公司眼里，原来只是“不符合战略”这简单的六个字。
周五下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白玲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周明远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，手心悄悄冒出了汗。
“周总，您在公司这么多年，也算是资历深厚的老员工了。”白玲把那份“优化方案”又往他面前推了推，“但公司现在的战略方向真的变了，需要更年轻、更具国际视野的管理团队来支撑未来发展。”
周明远伸手拿起文件，翻开第一页，“人员优化方案”五个黑体字格外刺眼。
里面的条款写得明明白白——46岁，大专学历，不符合公司未来三年发展规划中对高管团队的硬性要求。
“您也清楚，董事会最近对高管团队提出了新的考核标准。”白玲端起桌上的陶瓷杯，轻轻抿了一口温水，“年龄、学历、海外背景，这些都是绕不开的硬指标。”
周明远抬起头，直直地看向白玲。
“所以我这十六年的业绩，我为公司拿下的欧洲市场，就因为一张大专文凭，全都不算数了？”
“周总，您别这么偏激。”白玲放下杯子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，“公司肯定会给您足够的补偿，N+4的标准，在行业里已经算是很高的了。当然，如果您不愿意离职，公司也能安排您去西北分公司做区域经理，虽然职位降了点，但也算稳定。”
西北分公司。
周明远心里清楚，那是公司最偏远的分支机构，去年全年的业务量还不到欧洲区的八分之一。
这哪里是什么选择，分明是逼着他主动走。
“赵总那边已经在准备接手欧洲业务了。”白玲像是想起什么似的，又补充了一句，“他是斯坦福MBA毕业，之前在华尔街投行做过，董事会特别看好他的能力和资源。”
赵宇辰。
这个名字最近在公司内部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。
他是五个月前空降过来的副总裁，43岁，背景光鲜亮丽，每次开高管会议，都要着重强调自己的“国际视野”和“前沿管理理念”。
第一次高管会议上，赵宇辰看到周明远的简历时，当着所有人的面皱起眉头，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：“大专学历也能做到区域总监？看来咱们公司的用人标准，确实该好好提升一下了。”
那天散会后，很多同事看他的眼神都变了，有同情，有好奇，还有些人带着隐晦的疏远。
“周总，您好好考虑一下。”白玲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职业套装，“下周二之前给我答复就行。”
周明远走出白玲的办公室，长长的走廊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。
一步，两步，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心上，沉闷又沉重。
回到自己的办公室，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，目光落在桌角女儿的照片上。
照片里的女儿扎着两个小辫子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。
手机突然响了，是妻子李娟打来的。
“今晚能早点回来吃饭吗？我炖了你爱吃的萝卜排骨汤。”
“能。”周明远应了一声，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怎么了？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，感冒了？”李娟的语气里满是担忧。
“没事，可能是办公室空调开太低了，有点着凉。”
挂了电话，周明远再次看向窗外。
外面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，厚重的乌云压得很低，像是随时都会下雨。
十六年前，他刚进这家公司的时候，还是个背着双肩包、挤公交跑业务的小伙子。
那时候，没人看得起他这个大专生，就连部门经理都觉得他撑不过三个月。
但他不服气。
别人一天跑四个客户，他就跑八个；别人周末在家休息，他还在研究欧洲市场的报告，学习国际贸易的专业知识。
一年，两年，五年……
他用一个又一个项目证明，学历从来都不是衡量能力的唯一标准。
德国的柏林工业集团、法国的里昂商贸公司、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制造企业，这些欧洲顶级客户，都是他一次次飞赴欧洲，一次次修改方案，一点点谈下来的。
去年，欧洲区的营收达到了18亿，占公司总营收的近四成。
可现在，这些辉煌的过往，全都变得无足轻重。
只因为他没有MBA的光环，只因为他已经46岁了。
手机又响了，是销售副总监陈东发来的消息：“老周，听说公司要动你？”
周明远盯着屏幕看了几秒，回了两个字：“嗯。”
“唉，这事我也听说了，赵总那边动作挺快的。”陈东的消息很快又发了过来，“你……多保重吧，有需要帮忙的地方，跟我说。”
保重。
这两个字，听着像安慰，又像是一种无奈的送别。
周明远没有再回复，只是把手机放在一边。
窗外开始下起小雨，细密的雨点打在玻璃上，渐渐模糊了窗外的城市轮廓。
02
周末的时候，周明远约了陈东出来喝酒。
陈东是他在公司最早认识的人之一，十年前陈东刚入职的时候，还是周明远带着他跑市场、谈客户。
那时候的陈东，一口一个“周哥”叫着，说要跟着他好好学，将来也要成为像他一样厉害的销售。
现在的陈东，也已经是销售副总监了，手下管着三十多个人。
烧烤店里烟雾缭绕，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和孜然的味道。
陈东给周明远倒了一杯冰镇啤酒，泡沫顺着杯口溢了出来。
“老周，你打算怎么办？真要走啊？”陈东问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。
“不然呢？”周明远端起酒杯，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，“要么拿补偿走，要么去西北分公司，你觉得我有的选吗？”
“唉。”陈东叹了口气，也喝了一大口啤酒，“赵宇辰这个人，你也知道，特别看重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，学历啊，背景啊，总觉得自己是海归精英，别人都比不上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周明远点了点头。
“其实……”陈东顿了顿，放下手里的酒杯，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周明远，“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赵宇辰，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。公司要准备上市，要拓展海外市场，董事会肯定更倾向于赵宇辰这种有海归背景、能跟投资人聊到一块去的高管。咱们这些从底层爬上来的，没学历没背景，确实不太符合他们的‘国际化’定位。”
周明远看着陈东，心里有些发凉。
“老陈，咱们十年的兄弟，你现在跟我说这些？”
“兄弟？”陈东打断他，脸上带着一丝醉意的笑容，却没什么温度，“老周，职场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兄弟？你以为大家平时敬着你，是因为你这个人吗？还不是因为你手里握着欧洲区的资源，能给他们带来好处。等你没了这些资源，没了这个职位，谁还会真心搭理你？”
他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响。
“我劝你还是识相点，拿着N+4的补偿款走人，好歹还能留点体面。要是真被调到西北分公司，到时候不仅没面子，干着也憋屈，何必呢？”
烧烤架上的五花肉滋滋作响，油脂滴落在炭火上，冒出阵阵白烟，还带着一股焦糊的味道。
周明远看着眼前的陈东，这个曾经跟在他身后、一口一个“周哥”的年轻人，现在眼里全是冷漠和现实。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周明远站起身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，“今天的酒钱我来付，你慢慢吃。”
“诶，老周，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周明远没有回头，也没有再听陈东说什么，径直走出了烧烤店。
外面的风很大，吹在脸上有点疼，也吹得他眼睛有些干涩。
回家的路上，陈东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响——“职场哪有什么兄弟”。
十年的交情，原来在利益和现实面前，竟然这么不堪一击。
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。
李娟还没睡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手里拿着一本杂志，却明显没看进去。
“回来了？喝酒了？”李娟站起身，接过他手里的外套，顺手递过来一杯温水。
“嗯，跟老陈喝了点。”
“公司的事……有结果了吗？”李娟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问出了口。
周明远摇了摇头，疲惫地坐在沙发上：“别问了，先睡觉吧，明天再说。”
那天晚上，周明远躺在床上，睁着眼睛到天亮。
窗外的天色从漆黑慢慢变成浅灰，又从浅灰变成明亮的白色，鸟儿的叫声也渐渐清晰起来。
手机放在枕头边，屏幕突然亮了一下。
是财务总监张岚发来的消息：“明远，明天有空吗？想跟你聊点事。”
张岚是公司的老人了，跟周明远同期进的公司，这么多年来，一直是为数不多还会真心关心他的人。
周明远回了一个“有空”。
03
第二天下午，周明远和张岚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了面。
张岚点了两杯美式咖啡，不加糖不加奶，是周明远习惯的口味。
她的表情有些严肃，坐下后没有多余的寒暄，直接开门见山。
“明远，你真打算离职？”
“公司给的选择不多，要么走，要么降职去西北，你觉得我还有别的办法吗？”周明远苦笑了一下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。
“你就没看出来吗？”张岚压低声音，身体微微前倾，“现在公司里，根本就是赵宇辰说了算。贺总虽然是CEO，但董事会更看重赵宇辰这种有海外背景的‘精英’，觉得他能帮公司吸引更多投资。咱们这些草根出身的老员工，在他们眼里，不过是能干活的工具人，用完了就可以随时换掉。”
周明远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紧了紧，没有说话。
“你知道吗？上个月董事会开闭门会议，我去送财务报表的时候，在门外听到里面有人说‘是时候让公司的管理团队更国际化、年轻化了，那些老员工的思维太固化，跟不上市场节奏’。”张岚看着周明远，眼神里满是无奈，“你以为他们说的‘老员工’是谁？就是咱们这些没有海外背景、年龄超过四十的人。”
咖啡的苦味在嘴里蔓延开来，一直苦到喉咙里，涩得他说不出话。
“那你呢？你这个财务总监的位置，应该还稳吧？”周明远问。
“我？”张岚笑了笑，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，“财务总监这个位置，暂时还没人能替代，毕竟公司的财务数据、核心账目都在我手里。但我估计，等公司上市成功，赵宇辰彻底站稳脚跟，我也得给那些有‘国际财务背景’的人让位。”
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，在桌面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。
“明远，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？真要拿着补偿款，在家待着？”
“还没想好，先看看吧。”
“要不要我帮你打听打听其他公司的机会？我认识几个做HR的朋友，手里有不少优质岗位的资源。”张岚热情地提议。
“谢谢你，张岚。”周明远心里涌上一股暖流，“不过我想先自己想想，有需要的话，再找你帮忙。”
离开咖啡厅的时候，张岚拍了拍周明远的肩膀，语气坚定：“别灰心，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，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的。”
周明远点了点头，转身走进了拥挤的人群。
街上人来人往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，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赶去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突然响了，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周明远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请问是周明远周先生吗？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，语气很客气。
“我是，请问您是？”
“您好，我是恒通集团的人力资源总监，我叫王涛。我们顾总，也就是恒通集团的CEO，想约您见个面，聊聊合作的事情。方便的话，今晚七点，在市中心的凯悦酒店咖啡厅见面，可以吗？”
恒通集团。
周明远心里一动。
这是他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，在行业内排名第二，实力雄厚，最近几年一直在拓展海外市场。
“可以，我准时到。”
挂了电话，周明远站在街边，心脏忍不住加速跳动起来。
晚上七点，周明远准时来到凯悦酒店。
顾明哲已经在咖啡厅里等着了，他看起来五十岁左右，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西装，气质沉稳又儒雅。
“周先生，久仰大名。”看到周明远进来，顾明哲立刻站起身，主动伸出手。
“顾总，您好。”周明远握住他的手，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。
两人坐下后，服务员很快送来了茶水。
“周先生，我就不绕圈子了，直接说正事。”顾明哲端起茶杯，轻轻喝了一口，“我听说华扬集团最近在‘优化’你，对吧？”
周明远愣了一下，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。
“这个圈子不算大，尤其是咱们这个行业，一点风吹草动，很快就有人知道了。”顾明哲笑了笑，眼神里带着欣赏，“说实话，我关注你很久了。欧洲市场有多难啃，业内人都清楚，你能把欧洲区的营收做到18亿，这份能力和魄力，不是谁都有的。”
“顾总过奖了，都是团队一起努力的结果。”
“别谦虚。”顾明哲放下茶杯，身体微微前倾，眼神变得更加认真，“周先生，我们恒通集团正在全力筹备欧洲业务线，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像你这样既懂欧洲市场，又有丰富客户资源的领头人。我想邀请你加入恒通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？”
周明远看着顾明哲，没有说话，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。
“我给你副总裁的职位，同时兼任欧洲区总经理，年薪是你现在的1.6倍，另外还有公司的股权激励。”顾明哲的语气很诚恳，“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，在恒通，我们不看学历，不看年龄，只看能力和业绩。只要你能为公司创造价值，公司就会给你足够的发展空间。”
咖啡厅里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，周明远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“顾总，能给我四天时间考虑吗？我需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。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顾明哲点了点头，没有丝毫不满，“但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，像你这样有真本事的人，不该被那些只看重表面光环、不懂得珍惜人才的公司埋没。”
回家的路上，周明远打开了车窗。
夜晚的凉风吹进来，吹散了几分心头的燥热。
他从口袋里拿出顾明哲递给他的名片，上面“恒通集团CEO”几个字格外醒目。
十六年。
他在华扬集团待了十六年，从一个懵懂的年轻人，成长为手握核心业务的区域总监。
他曾经以为，自己会在这家公司干到退休，看着女儿长大，看着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。
可现在，一切都变了。
车子行驶到一个红绿灯前，周明远停了下来。
路口的大屏幕上，正在播放华扬集团的广告，画面里的年轻员工们穿着统一的服装，笑容灿烂地说着“年轻有为，共创未来”。
周明远默默关上了车窗。
04
周二上午，周明远再次来到白玲的办公室。
白玲正在对着电脑处理文件，看到他进来，脸上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。
“周总，考虑得怎么样了？”
周明远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，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支笔。
“我选择主动离职。”
“好的。”白玲没有丝毫意外，从抽屉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职协议，推到周明远面前，“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就行。补偿款会在这个月底之前，打到你的银行卡里。”
周明远拿起笔，笔尖落在纸上，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很轻，却像是在心里划开了一道口子，有些疼，又有些释然。
“周总，你也算是为公司奉献了这么多年，祝你以后……”
“别说这些场面话了。”周明远打断她，站起身，把笔放回包里，“大家都是打工的，没必要说得这么虚伪。”
白玲愣了一下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，想说什么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。
周明远走出白玲的办公室，走廊里有几个同事正在低声聊天。
看到他出来，大家立刻停下了话题，纷纷低下头，装作忙碌的样子。
消息传得真快。
还没到中午，整个公司上下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签了离职协议。
回到自己的办公室，周明远开始收拾东西。
十六年的时间，积累下来的东西其实并不多。
几个象征着业绩的水晶奖杯，一些重要客户的合同复印件，还有几张他和客户、同事的合影照片。
其中一张照片，是他在德国柏林签下第一个大项目时拍的。
那时候，公司所有人都觉得这个项目谈不成，因为柏林工业集团的要求太苛刻，对产品的质量、交货的时间，甚至售后服务都有着极高的标准。
但他没有放弃。
三个月的时间里，他先后飞了五次德国，一次次跟客户沟通，一次次根据客户的要求修改方案，甚至在客户公司的会议室里通宵加班，完善细节。
最后签约那天，柏林工业集团的负责人拍着他的肩膀说：“周先生，我们选择跟华扬合作，不是因为你们的产品是最好的，而是因为你的诚意和专业，让我们相信，跟你合作不会错。”
周明远把这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纸箱里。
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。
赵宇辰靠在门框上，手里端着一杯咖啡，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。
“周总，这就开始收拾东西了？想好以后去哪发展了吗？”他的语气很随意，却带着明显的嘲讽。
周明远没有理他，继续把桌上的文件放进纸箱里。
“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朋友的公司？”赵宇辰又开口了，语气里的不屑更浓了，“不过职位可能会低一点，毕竟你这个年龄和学历，在市场上确实没什么优势。你得认清现实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，靠着公司的平台耀武扬威了。”
周明远停下手里的动作，抬起头，平静地看着赵宇辰。
“不用了，我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“安排好了？”赵宇辰笑了起来，声音里满是不信，“不会是去做保险销售，或者帮人做微商吧？哈哈，开个玩笑，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他喝了一口咖啡，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不过说真的，周总，你这些年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，主要还是运气好，正好赶上了公司拓展欧洲市场的红利期。现在时代变了，像你这种没学历、没背景，只靠埋头苦干的人，早就跟不上节奏了，被淘汰也是迟早的事。”
周明远把最后一个文件夹放进纸箱，慢慢直起身，看着赵宇辰。
“赵总，四个月后，你就会明白，什么叫真正的能力，什么叫只会靠运气和背景。”
赵宇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，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。
“那我就拭目以待，看看周总离开华扬这个平台后，还能有多大的本事。”说完，他转身走了出去，关门的声音格外响亮。
周明远坐在椅子上，深吸了一口气，慢慢平复着心里的情绪。
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，是几个核心下属发来的消息。
欧洲销售总监吴娜：“周总，听说您要走了？是真的吗？”
技术对接总监郑凯：“周总，要是您走了，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？”
客户关系经理方雅：“周总，赵宇辰要是接手欧洲业务，肯定会瞎搞，咱们的客户说不定都要被他弄丢了。”
周明远看着手机屏幕，心里涌上一股暖流。
他想了想，给吴娜、郑凯和方雅都回了同样的消息：“大家放心，一周后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。跟着我这么多年，我不会让真正做事的人吃亏。”
窗外的天空格外蓝，洁白的云朵慢悠悠地飘着。
周明远拿起手机，拨通了顾明哲的号码。
“顾总，我决定了，接受您的邀请。”
05
接下来的四天里，周明远开始低调地办理各种离职手续。
人事部、财务部、行政部、法务部……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跑，一个章一个章地盖，一份文件一份文件地签。
每到一个部门，他都能感受到同事们异样的眼神。
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，讨论着他的去向；有人假装没看见他，避免跟他产生任何交集；还有些人，甚至会故意刁难，拖延办理手续的时间。
以前见面总是热情打招呼的行政主管刘敏，现在看到他，会立刻低下头，快步从他身边走过，连一句客套的问候都没有。
财务部负责薪资结算的小姑娘，给他办理未休年假工资结算时，全程低着头，手里的笔转来转去，半天都没算好一个数字，最后还小声嘀咕了一句：“离职人员的薪资结算，就是麻烦。”
周明远没有跟她计较，只是耐心地等她算完，确认数字无误后签了字。
中午在公司食堂打饭，周明远端着餐盘，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。
刚吃了两口，就看到赵宇辰带着市场总监孙浩、运营总监李伟等人，在旁边的桌子坐下。
“有些人啊，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，觉得自己手里有点资源，就了不起了。”赵宇辰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，确保周明远能听到，“还真以为离开公司，自己有多厉害？殊不知，离开平台的加持，什么都不是。”
孙浩立刻附和道：“可不是嘛！草根出身的人，格局终究还是小了点，只知道埋头干活，根本不懂什么叫前沿的管理理念，被淘汰也是必然的。”
李伟也跟着点头：“赵总您说得太对了，以后有您带领我们，欧洲业务肯定能更上一层楼。”
周围的同事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，有人低下头，假装专心吃饭；有人偷偷用余光看向周明远，眼神里带着同情；还有些人，脸上带着看热闹的表情。
周明远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，心里泛起一阵苦涩。
他吃了两口饭，突然没了胃口，把餐盘轻轻推到一边，站起身，平静地离开了食堂。
长长的走廊里空荡荡的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。
手机又响了，是妻子李娟打来的。
“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吗？要不要我下午过去帮你收拾东西？”
“快了，还有最后一点手续没办完，明天就能彻底弄完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李娟顿了顿，语气变得温柔起来，“其实……离开这里也不一定是坏事。你在华扬待了这么多年，压力一直很大，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，或者换个新环境，说不定能有更好的发展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“今晚想吃什么？我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的菜。”
“都行，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。”
挂了电话，周明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，闭上眼睛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来一束阳光，落在地板上，细小的灰尘在光里轻轻飞舞。
下午，周明远打开公司的工作群，看到赵宇辰已经在群里发了欧洲业务的交接计划和新的管理方案。
“之前欧洲区的管理模式过于粗放，缺乏系统性和前瞻性，接下来要重新梳理业务流程，引入更先进的管理体系。”
“周总之前的那套老办法，已经不适应现在的市场环境了，必须及时调整，才能确保业务的持续增长。”
消息下面，一群人纷纷附和。
“赵总说得太对了，早就该改革了！”
“支持赵总的管理理念，跟着赵总干，肯定没问题！”
“期待在赵总的带领下，欧洲业务再创辉煌！”
周明远翻着这些消息，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。
这些人，前几个月还在他面前点头哈腰，说着“周总您的方案太厉害了”“周总您的经验太宝贵了”，现在却一个个倒向赵宇辰，变脸比翻书还快。
他没有在群里说任何话，只是默默退出了工作群。
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，是顾明哲发来的消息：“入职合同我已经让王涛发给你邮箱了，你仔细看看，要是没问题，签完字扫描发回来就行，下周一就可以来公司报到。”
周明远打开邮箱，认真阅读着合同内容。
副总裁，欧洲区总经理，年薪是现在的1.6倍，还有每年一定比例的股权激励。
职位、薪资、福利、期权，每一条都写得清清楚楚，没有任何模糊的地方。
他拿起笔，在合同上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，扫描后发给了王涛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，公司大楼里的灯陆续亮了起来，一层一层，像是黑夜里的星星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。
周明远站在窗前，看着这栋他待了十六年的大楼。
再过一天，他就要彻底离开这里，开启新的人生篇章了。
06
周五下午，周明远终于办完了所有的离职手续。
他拎着一个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，慢慢走在熟悉的走廊里。
销售部的王鹏看到他，赶紧低下头，假装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文件；市场部的张莉从他身边走过，脚步匆匆，像是没看见他一样；前台的小姑娘原本正在和同事说笑，看到他走过来，立刻闭上了嘴，眼神躲闪。
周明远没有在意这些，只是径直走向电梯。
按下一楼的按钮，电梯门缓缓打开，他走了进去。
电梯缓缓下降，耳边传来轻微的机械运转声。
叮——
电梯门打开的瞬间，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，差点和他撞在一起。
“明远？你这是……”
周明远抬头一看，竟然是CEO贺志强。
贺志强显然刚从外地出差回来，身上的西装还有些褶皱，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，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。
看到周明远手里的纸箱，贺志强愣住了，眼神里满是惊讶。
“贺总，我已经办完离职手续了。”周明远平静地说。
“什么？！”贺志强的脸色瞬间变了，声音也提高了几分，“谁批准你离职的？这么大的事，为什么没人跟我汇报？”
他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秘书小陈，语气里满是怒火：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人事部那边是怎么搞的？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批准周总的离职申请？”
小陈吓得赶紧低下头，声音有些发抖：“贺总，您这几天一直在北京谈合作项目，人事部那边说，这是正常的人员优化，符合公司的战略调整，所以就……”
“正常？！”贺志强打断小陈，语气更加激动，“明远是欧洲区的业务总监！手里握着18亿的核心营收！这种级别的人员变动，怎么能算是正常优化？为什么不报告给我？”
贺志强转过头，紧紧盯着周明远，眼神里满是焦急和不解。
“明远，到底怎么回事？是公司给你的待遇不满意，还是有人在背后为难你？你跟我说，只要你愿意留下来，什么条件都可以谈！工资、职位、股权，只要是合理的，我都能帮你争取！”
周明远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都不是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非要走？”贺志强急得抓住了周明远的胳膊，“欧洲区的业务怎么办？下个月德国柏林工业集团的6亿合作项目，谁去跟他们签合同？还有法国里昂商贸的续约谈判，意大利佛罗伦萨制造的新项目推进，这些都是你一手跟进的，除了你，没人能接得住啊！”
电梯门因为长时间打开，开始发出“嘀嘀”的警报声。
周明远伸出手，按住了开门键。
“贺总，这些都不重要了。”
“什么叫不重要？！”贺志强的情绪更加激动，“这可是18亿的核心业务！要是出了问题，公司的损失就大了！明远，你别冲动，有什么矛盾我们可以解决，有什么需求你尽管提！”
就在这时，赵宇辰和孙浩从办公区走了出来。
他们看到电梯口的这一幕，脚步顿住了，脸上露出了不同的表情。
赵宇辰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，显然很享受这种局面；孙浩则有些慌乱，眼神躲闪，不敢直视贺志强。
周明远看着贺志强，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这个和他共事了十六年的CEO，是个一心扑在技术研发上的理想主义者，为人正直，却不太懂得职场里的弯弯绕绕，也太容易相信别人。
他是个好人，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。
“贺总，您还记得五个月前第一次高管会议吗？”周明远的声音很轻，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到，“赵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，‘大专学历也能做到区域总监，公司的用人标准该提升了’。从那天起，公司里的氛围就变了，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。”
贺志强愣住了，他显然没听说过这件事。
他转头看向赵宇辰，眼神里满是疑惑和质问。
赵宇辰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，他没想到周明远会突然提起这件事，赶紧解释：“贺总，我那只是就事论事，没有针对周总个人的意思，只是觉得公司的用人标准，确实需要优化一下……”
“你闭嘴！”贺志强猛地打断赵宇辰，语气里满是怒火。
他又转向周明远，语气变得缓和下来，带着一丝恳求：“明远，这件事是我疏忽了，我会严肃处理赵宇辰。你再考虑考虑，留下来，好吗？”
“贺总，真的不用了。”周明远轻轻挣开贺志强的手，语气平静却坚定。
电梯门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。
周明远深吸了一口气，看着贺志强，也看着不远处的赵宇辰和孙浩，缓缓开口。
“下周一，我就是恒通集团欧洲区总经理了。”
这句话一说出来，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