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德比郡的偶遇

德比郡的清晨总是带着青草与露水的芬芳。伊丽莎白·班纳特提着裙摆跨过小溪，靴底沾满湿润的泥土。这是她造访兰姆顿的第三天，远离朗博恩的闲言碎语让她感到难得的自在。

"莉齐，你走得太快了！"身后传来夏洛特·卢卡斯的呼唤。伊丽莎白回头，看见好友气喘吁吁地追赶着，宽檐帽被风吹得歪斜。

"抱歉，我太想看看传说中的瀑布了。"伊丽莎白放慢脚步，目光却被不远处山坡上的身影吸引。一个高挑的男人正俯身与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交谈，他深蓝色的外套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醒目。

夏洛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，惊讶地捂住嘴："那不是达西先生吗？"

伊丽莎白的心跳突然加速。自从那个痛苦的求婚被拒后，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位傲慢的绅士。此刻他蹲在地上，小心翼翼地为一个小女孩包扎膝盖，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。

"我们绕道走吧。"伊丽莎白低声说，却无法移开视线。达西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放在孩子们手心，又摘下自己的丝质手帕给最大的男孩擦脸。这完全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冷漠傲慢的达西。

就在这时，他抬起头，目光穿过薄雾与伊丽莎白的相遇。时间仿佛凝固了。达西僵在原地，手中的硬币叮当落地。孩子们好奇地来回看着这对奇怪的男女。

"班纳特小姐。"他最终打破沉默，声音比伊丽莎白记忆中的更加低沉，"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。"

伊丽莎白行了一个僵硬的屈膝礼："达西先生。"她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，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。

一个小男孩拽了拽达西的衣角："先生，您答应今天带我们去见新老师的。"

达西的表情柔和下来："当然，约翰。"他转向伊丽莎白，犹豫片刻后说："如果您不介意，我正在为这些孩子筹建一所小型学校。他们大多是...维克汉姆留下的受害者。"

维克汉姆这个名字像刀子般刺入伊丽莎白的心脏。她曾那么相信那个英俊军官的谎言，甚至为此严厉拒绝过达西的求婚。

"我能帮忙吗？"这句话脱口而出，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。

达西的眼睛亮了起来，像是冬日的湖面突然映照出阳光。他嘴唇微动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。

"达西！我就知道会在这里找到你！"一个红脸膛的中年男子骑马奔来，看到伊丽莎白时明显愣了一下，"哦，打扰了。"

"罗卡斯尔爵士。"达西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，"容我介绍，这位是班纳特小姐。爵士是本地治安法官。"

伊丽莎白注意到罗卡斯尔打量她的眼神让她非常不舒服，像是评估一件待售的商品。

"久仰大名。"罗卡斯尔咧嘴一笑，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，"达西常提起您在赫特福德郡的...英勇事迹。"

达西的脸色变得铁青："爵士，我们该去开会了。"他转向孩子们时又恢复了温柔，"记住我们的约定，下午三点在老橡树下见。"

当两位男士离开后，夏洛特抓住伊丽莎白的手臂："莉齐，这太不可思议了！达西先生居然在帮助被维克汉姆伤害的人？"

伊丽莎白望着达西远去的背影，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那个她以为自私傲慢的男人，正在默默弥补别人的过错。她突然意识到，自己对达西的了解，或许比想象中少得多。

第二章 隐藏的信件

次日清晨，伊丽莎白借口头痛让夏洛特独自去拜访邻居，自己则悄悄前往达西提到的那棵老橡树。树荫下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孩子，年龄从五岁到十五岁不等，衣着破旧但干净。达西正指挥工人搭建简易的木屋，袖子卷到手肘，露出结实的前臂。

"您来了。"他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出现，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微笑。

伊丽莎白感到脸颊发热："我想看看能帮上什么忙。"

"您擅长算术吗？我们需要为这些孩子制定课程表。"达西递给她一叠纸张，指尖不经意相触时，两人都迅速缩回了手。

整个上午，伊丽莎白教孩子们简单的加减法，而达西则搬运木材，汗水浸透了他的白衬衫。中午休息时，一位面容憔悴的年轻女子带着一篮面包出现。

"玛丽！"孩子们欢呼着围上去。

达西向伊丽莎白解释："玛丽·史密斯的妹妹曾被维克汉姆诱骗私奔，后来被抛弃。她现在照顾这些同样遭遇的孩子们。"

玛丽向伊丽莎白行了一个笨拙的屈膝礼："达西先生救了我和妹妹。他不仅给我们住处，还帮我找到了裁缝的工作。"

伊丽莎白震惊地看着达西，后者不自在地别过脸："只是尽我所能。"

下午，天空突然阴沉下来。工人们匆忙收拾工具，达西坚持送伊丽莎白回兰姆顿。路上，他们遇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，不得不躲进一座废弃的谷仓。

"您会着凉的。"达西脱下外套披在伊丽莎白肩上，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气。

"谢谢您。"伊丽莎白裹紧外套，注意到达西的衬衣已经完全湿透，紧贴在身上，"您为什么要做这些？资助这些孩子，建立学校...这一定花费不菲。"

达西沉默良久，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："因为这是我的责任。维克汉姆之所以能伤害这么多人，部分原因是我家族对他的纵容。"他苦笑一声，"而且...这让我感觉离您近一些。"

伊丽莎白的心跳漏了一拍："我不明白。"

"您曾经指责我傲慢自私，说我把别人的幸福踩在脚下。"达西直视她的眼睛，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滑落，"您是对的。我希望...通过这种方式，能成为一个配得上您的人。"

谷仓外电闪雷鸣，但伊丽莎白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她正想回应，谷仓的门突然被撞开。

"果然在这里！"罗卡斯尔爵士带着两个随从闯进来，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，露出恶意的笑容，"达西，你父亲若知道你在乡下和这种女人鬼混，会作何感想？"

达西立刻挡在伊丽莎白前面："注意您的言辞，爵士。班纳特小姐是位淑女。"

"淑女？"罗卡斯尔嗤笑一声，"独自和男人躲在谷仓里？全镇都会知道这件事。"

伊丽莎白感到一阵眩晕。她的名誉一旦受损，将连累整个班纳特家族。就在这时，达西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。

他单膝跪地，握住伊丽莎白的手："班纳特小姐，我正式向您求婚。这样就没有人能否认我们在此相会的正当性了。"

罗卡斯尔的表情凝固了："你疯了吗？娶一个没有嫁妆的乡下姑娘？"

伊丽莎白看着达西坚定的眼神，意识到他是在牺牲自己的名誉来保护她。但更让她震惊的是，她发现自己竟然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——不是因为名誉，而是因为那个在雨中为她挡风遮雨的男人，已经悄悄走进了她的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