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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光回廊中的达西先生

我蜷缩在伦敦二手书店最里层的藤椅上,指尖拂过泛黄的《傲慢与偏见》初版扉页。这是本周第三个满月夜,窗外的雾气像融化的太妃糖

我蜷缩在伦敦二手书店最里层的藤椅上,指尖拂过泛黄的《傲慢与偏见》初版扉页。这是本周第三个满月夜,窗外的雾气像融化的太妃糖般黏稠,将街灯晕染成朦胧的光斑。

"这位小姐,打烊时间到了。"店主沙哑的声音惊得我差点碰倒黄铜台灯。当我匆忙起身时,怀里的书啪嗒掉在地上,书页间飘出一张对折的羊皮纸——这绝不可能出现在十九世纪初的印刷品里。

羊皮纸上的墨迹洇着暗红,像是干涸的血迹。开头写着:"致两百年后的好奇者",我的呼吸瞬间凝滞。那些蝇头小楷在烛光下闪烁微光:"若你读到此信,说明命运齿轮已然偏移。彭伯利庄园西翼书房第三块地砖下藏有时空密钥,今夜子时,达西先生将独自在晨曦室处理东印度公司账目......"

玻璃橱窗突然映出个高大的身影。黑色大衣裹着修长身形,领口银质领针折射着冷光,那枚浮雕玫瑰的纹样让我膝盖发软——和书里插图分毫不差。他正隔着书架缝隙凝视这边,琥珀色瞳孔在昏暗光线中如同凝固的蜂蜜。

"伊丽莎白小姐?"他的声音像大提琴最低的那根弦,震得我耳膜发烫。我慌乱后退,后腰撞上橡木书架,整排维多利亚时期的诗集哗啦啦砸下来。

男人快步走来,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半点声响。当他弯腰捡起我怀里的书时,袖扣擦过我的手背,冰凉的触感激得我猛地缩回手指。"您不应该在这里。"他皱眉看向窗外翻涌的雾气,"今夜有暴风雨。"

我盯着他领口若隐若现的怀表链,突然想起书中描写:达西先生总爱把家族怀表系在左胸口袋,因为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装饰位置。此刻他胸前确实垂着鎏金怀表,在翻动书页时露出半截蓝宝石表面。

"您认识我?"我的声音比想象中颤抖。他抬眼望来的瞬间,我仿佛看见书页间走出的幽灵——那道审视的、带着贵族式傲慢的目光,和伊丽莎白初次见面时描述的如出一辙。

窗外惊雷炸响,书店的煤油灯剧烈摇晃。在明灭的光线中,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:"西翼书房的地砖,记得我说的话。"未等我反应过来,他已拽着我穿过旋转楼梯下的暗门。潮湿的石阶散发着霉味与檀香交织的气息,远处传来钟楼沉闷的报时声——午夜十二下,每一下都像敲在太阳穴上。

石廊尽头有扇包铁皮的橡木门,达西从怀表链上解下枚铜钥匙。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推开门的刹那,我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。

水晶吊灯洒下柔和光芒,照亮整间铺着波斯地毯的晨曦室。东面整面墙都是落地窗,暴雨中的花园如同水彩画般模糊氤氲。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对着我们站在壁炉前,火光在他挺括的背部投下摇曳的阴影。

"菲茨威廉,你迟到了。"他头也不回地说道,声音低沉而克制。

我猛地转头看向带我进来的男人——不,不可能,达西先生明明...

"表弟,你带了位客人。"真正的达西——那位站在壁炉前的男子终于转过身来。他轮廓分明,眉宇间透着不容侵犯的骄傲,正是我无数次在书中读到、梦中见到的那个男人。

"达西先生..."我结结巴巴地开口,不知所措地看向带我进来的"达西",他却只是微微颔首,转身离去,只留下一句"我在外等候"。

"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,小姐。"真正的达西先生走近几步,目光在我脸上逡巡,"我是菲茨威廉·达西,而您口中的达西先生——"他停顿了一下,"是我表兄,理查德·达西。"

我如遭雷击,手中的羊皮纸差点掉落。菲茨威廉·达西?那个在书中只被简略提及的达西表兄?那么真正的达西先生...

"理查德·达西是我表兄,彭伯利庄园的继承人。"菲茨威廉继续解释,语气中带着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情绪,"他通常不接待访客,尤其是...深夜来访的女性。"

"我不明白,"我努力保持镇定,"那张纸条上说...您今晚会独自在晨曦室..."

菲茨威廉眉头微蹙:"什么纸条?"

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,连忙将羊皮纸递给他。他接过纸条,借着烛光阅读,脸上的表情从困惑逐渐转为震惊,最后是难以置信。

"这不可能..."他喃喃自语,"这是我表兄的字迹,但他已经..."

"已经什么?"我追问道,心脏狂跳。

菲茨威廉将纸条还给我,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:"理查德·达西在两年前的一个暴风雨之夜离开了彭伯利,从此再未回来。家人都以为他葬身于那场风暴中。"

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羊皮纸,上面的内容依然清晰可辨:

"致两百年后的好奇者:若你读到此信,说明命运齿轮已然偏移..."

"您是谁?"菲茨威廉突然问道,锐利的目光直视我的眼睛,"您是如何得到这张纸条的?更重要的是,您为何会知道我表兄的私人书房?"

我张口结舌,不知如何回答。难道要告诉他我来自两百年后,通过一本偶然获得的《傲慢与偏见》初版发现了这张纸条?

窗外闪电划破天际,照亮了菲茨威廉坚毅的面容。在这一刻,我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一个远比文学创作更加复杂的谜团中——一个关于时间、命运与未曾讲述的爱情故事。

"我...我是一名研究者,"我最终说道,"对彭伯利庄园的历史很感兴趣。我在研究一些...未公开的家族文献时,偶然发现了这张纸条。"

菲茨威廉锐利的目光似乎看穿了我的谎言,但他并未揭穿:"无论如何,您现在身处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。如果有人发现您——"

"我会立刻离开。"我急忙说道,"请不要担心,我不会告诉任何人。"

菲茨威廉沉默片刻,然后走向窗边,望着外面肆虐的风暴:"理查德总是喜欢在暴风雨之夜工作,他说那时没人打扰,思维最为清晰。"他转过身,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,"他是我见过最聪明、最固执也最孤独的人。"

"您...很了解他?"我小心翼翼地问。

"我们是表兄弟,也是挚友。"菲茨威廉的表情柔和了些许,"虽然他总是表现得那么冷漠疏离,但内心...他有着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。"

一道闪电照亮了房间,我注意到壁炉上方悬挂着一幅画像——一位身着军装的年轻男子,眉眼间与菲茨威廉有几分相似,但气质却截然不同。那双琥珀色的眼睛,我曾在书页间无数次想象过。

"那是理查德,"菲茨威廉顺着我的视线解释道,"他曾在东印度公司服役,那也是他获得财富与...心碎的地方。"

"心碎?"我忍不住追问。

菲茨威廉摇摇头:"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。今晚暴风雨太大,您暂时无法安全离开。如果您不介意,可以在晨曦室休息一晚,明日清晨我会安排人送您回去。但请答应我,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今晚发生的事。"

我点点头,心中却充满了疑问。理查德·达西,这个书中从未详细描述的人物,为何会留下邀请我穿越时空的纸条?他与伊丽莎白之间,又有着怎样的故事?

菲茨威廉走向门口:"我会在隔壁房间。有任何需要,请随时唤我。"

当房门再次关上,我走向那幅画像,近距离观察着这位神秘的达西表兄。画中的他比菲茨威廉年长几岁,眼神中透着一种深邃的忧郁,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,既自信又疏离——正是我想象中达西先生的模样。

我伸手轻触画框,突然感到一阵微弱的震动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回应我的触碰。就在那一刻,壁炉旁的桌子上传来轻微的响动——那个我之前未曾注意的抽屉,正在缓缓打开...

抽屉无声地滑开,露出里面整齐摆放的文件与一个皮质笔记本。我环顾四周,确认菲茨威廉已经走远,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张桌子。

拿起初看像是普通商务账簿的本子,我翻开第一页,上面用优雅而坚定的笔迹写着:"理查德·费茨威廉·达西的个人记录,1812年春"。我的心跳加速——这是比小说中更早的年代,意味着这位达西先生比我想象中更加复杂。

"若有人找到这本日记,"第二页写道,"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,或者更糟——迷失在两个世界之间。"

我倒吸一口冷气,手指不自觉地颤抖。这是什么意思?迷失在两个世界之间?就像我现在一样?

"我写下这些,不仅是为了记录真相,也为了那个我永远无法忘记的女子——伊丽莎白·贝内特。是的,就是那个我曾傲慢对待、后来又深深爱慕的乡下姑娘。但我们的故事,与你们所知道的截然不同..."

我急切地翻阅着,每一页都揭示着被隐藏的真相。原来,在小说中描述的那场舞会之前,理查德·达西就已经认识了伊丽莎白。他作为东印度公司的代表,曾在赫特福德郡附近执行一项秘密任务,期间多次"偶遇"贝内特家的二女儿。

"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,"日记中写道,"当其他女子争相讨好我时,她却直言不讳地批评我的傲慢;当众人沉迷于乡村舞会的肤浅欢乐时,她却谈论书籍、思想与对世界的看法。我本应讨厌她的直言,却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。"

我坐在达西先生常坐的扶手椅上,完全沉浸在这个被隐藏的故事中。原来,在小说开始之前,两人之间已经有了许多秘密的相遇与对话。理查德曾多次试图接近伊丽莎白,却被自己的身份与骄傲所阻碍。

"我告诉自己,她只是一个乡下牧师的女儿,与我这样的贵族子弟毫无交集。但每次离开赫特福德郡,她的面容总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。我本计划在返回伦敦后立即向父亲请求,前往赫特福德郡正式向她求婚..."

日记到这里被撕去了几页,留下的空白让我心痒难耐。翻过几页后,文字再次出现,字迹却更加潦草,仿佛是在极度情绪化状态下写就的。

"...班纳特先生去世的消息传来时,我正准备启程前往赫特福德郡。我本该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,但我犹豫了——骄傲与顾虑让我退缩。我派了管家送去慰问,却不敢亲自现身..."

"当得知她与那个军官——韦翰——频繁见面时,嫉妒几乎将我吞噬。我本该坦白一切,向她解释韦翰的真实面目,但我害怕被拒绝,害怕我的爱会成为她的负担..."

"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——在舞会上故意冷落她,用傲慢的言辞伤害她,只为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与恐惧。我告诉自己,她不会理解我的立场,不会接受一个贵族的求婚..."

"但最令我痛心的是,当我终于鼓起勇气,以更加谦卑的姿态向她表白时,她拒绝了我。她看到了我的傲慢,却看不到我内心的挣扎与爱慕..."

我合上日记,深呼吸几次试图平复情绪。这个全新的视角彻底颠覆了我对原著的认知。原来,傲慢与偏见的种子,在小说开始之前就已经埋下。

壁炉的火光渐弱,我抬头看向窗外,暴风雨依然肆虐。菲茨威廉说过,明日清晨才会有人送我离开。这意味着我还有大把时间探索这个被隐藏的真相。

我重新打开日记,继续阅读理查德与伊丽莎白之间错过的爱情故事。原来,在被拒绝后,理查德曾暗中帮助贝内特家解决财务危机;原来,他曾多次在伊丽莎白不知情的情况下,为她与妹妹们提供庇护;原来,他所谓的"傲慢与偏见",不过是害怕暴露脆弱内心的保护色。

"我最深的悔恨,"日记的最后一页写道,"不是未能赢得她的芳心,而是让她误以为我是个冷酷无情的贵族。伊丽莎白,如果你能读到这些文字,希望你知道——我从未停止爱你,即使在离开英国,远赴东印度之后..."

"那场风暴夺走了我的归途,却让我看清了内心最真实的渴望。我本可以成为你的丈夫,伊丽莎白,与你一起在彭伯利或任何你喜欢的地方度过余生..."

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,最后一页边缘有一行小字:"当月亮再次圆满,当命运的齿轮重新咬合,或许我们终将重逢..."

我合上日记,感到一阵眩晕。窗外,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,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。就在这一刻,我仿佛听到了楼下传来的脚步声——不是菲茨威廉稳健的步伐,而是更加匆忙、更加沉重的脚步声。

我迅速将日记放回抽屉,刚关上一半,房门就被猛地推开。

"谁在那里?"一个陌生的男声喝道,随后一支蜡烛的光亮照进了房间。

我眯起眼睛看向光源,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身影——不是菲茨威廉,而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。他约莫五十岁左右,面容严肃,眼神锐利如鹰。

"你是谁?为何会在此处?"他厉声问道,手似乎按在了某个隐藏的武器上。

我心跳几乎停止,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合理的解释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走廊尽头传来菲茨威廉的声音:"父亲,是我带她来的。这位是...一位历史研究者,对彭伯利家族感兴趣。"

老达西——我推测这就是理查德的父亲,现任达西先生的父亲——的目光在我和菲茨威廉之间来回扫视,脸上的怀疑并未消散。

"深夜造访的研究者?"他冷笑一声,"菲茨威廉,你应该更清楚家族的规矩。"

菲茨威廉上前一步,挡在我前面:"父亲,她只是偶然发现了那张纸条,我答应过会确保她的安全。暴风雨太大,让她明日再离开更为妥当。"

老达西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羊皮纸上,表情微微变化:"你找到了它..."

我紧张地点头:"是的,我只是...好奇..."

老达西深深看了我一眼,然后转向菲茨威廉:"随我来,我们需要谈谈。至于你,年轻的女士,请留在这里,不要碰任何东西。"

当父子俩离开房间,我长舒一口气,却不敢放松警惕。我小心地重新打开抽屉,确认日记还在原处。但当我再次翻开时,发现最后一页多了几行字——显然是刚刚被人添加的:

"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,跨越时空的相遇并非偶然。理查德,如果你能感知到这一切,无论你在何处,请回应这个召唤..."

我惊讶地抬头,仿佛听到远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。窗外,暴风雨依然肆虐,但月光透过云层间隙,为房间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光辉。

我知道,这个夜晚远未结束,而我与达西先生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