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子仇（一二九） 翠翠听说娘家妈问工钱，年年推到她身上了，柳眉倒竖，你这点小九九，我爸看不明白！年年说，那我能说啥！你妈压根不该提！ 有事就赖我妈，你早该把工钱定出来！翠翠越说越气：打松塔子的工钱你付了吗？林林管你要过吗？ 年年不出声。 要不是你小舅子挑头，干活那些人肯定不干！林林没少跟人说好话，你知情吗？你以为老板那么好当吗？翠翠越说越气。 年年头一扬，松子卖了就付，黄不了！翠翠冷笑，做生意就得先投资，你不投资就想先赚，净想美事！年年又不出声。 就是没有钱也应该去借，何况你银行里存一些钱，我也存了一些钱，明天就取出来把工钱付了！翠翠语气缓下来。 “不行，必须卖了松子再付！否则，我早雇别人打松子了。早就打完了，也早卖了钱，多省心！年年黑着脸。 两口子因为付工钱的事儿吵得不可开交，翠翠坚持马上付，年年非说卖了松子再付。 最后，翠翠问年年，松子要是卖不出去，你就不给工钱了吗？或者松子卖不上价钱，你压低工钱吗？ 你这个乌鸦嘴！做生意最忌讳这个，你能不能说好话！年年骂起来。 你神神叨叨的，跟你爹妈学会了，那你就去多烧点纸，松子就能卖出去，就能卖高价……翠翠把年年家从老到少全骂一遍，连招弟也骂了，骂她打塔子这么大事没个影儿。 年年成了没嘴的葫芦。翠翠拍板，把你的钱全提出来，先给林林他们工钱，你马上把工钱定出来，你说让我定，我懂吗？我就算替你背了黑锅！ 年年一宿没睡，他让钱愁的。按理说是得先给人家工钱，可是松子还没卖回来，就得动他的老本，想想肉疼。翠翠说的对，不管自己赔挣都得给工钱，那工钱怎么定呢？他当然明白。他已经把市场价问得很明白，他们一共干了多少天，他门清。 第二天一早起来，年年没闲心去看打松子的，就在家里预算松子都能卖多少钱，按市场价把工钱定出来，不管怎么说？先把打塔子的钱付了。 等他算完打塔子的工钱，看看自己存折上还差一些，心一横，就得管翠翠借。让她坚持付工钱，也让她出出血。 他去胡同口电话亭给翠翠打电话，叫她马上回来，一起去银行取钱。 翠翠正在单位里写材料，忙得脑袋都大了，一听年年说这事，火冒三丈道，回家说不行吗？要么先把你的钱取出来，先发一部分不行吗？就盯着我那点钱！ 你家人一提钱就翻脸，你全家人掉钱眼儿了！年年一股恶气撒在这。翠翠顾不得面子，喊道，你说我干嘛扯上我家人！你等着！说完就挂了电话。 年年故意找茬，他就想跟翠翠打一仗。把付工钱的事再往后拖一拖，他希望最好这阵子冷战，他就到山上陪宝宝住，躲开这败家娘们，让她弟弟的工钱成泡影儿。 不料，翠翠很快杀回来了，进门就说，快走，咱俩去取钱。年年心想，这个死娘们，让她去林子里说几句，死活都不去，往外掏钱比谁都痛快！ 战火没有烧起来。没办法，年年只好跟着翠翠去取钱。两个人把这阵子存的钱全取出来，刚够打松塔子的工钱。年年牙疼起来，捂着腮帮子，哎呀，钱说没就没了！ 翠翠说，你这点出息，这不是投资吗？等卖了松子不就存上了吗？年年说，我知道这个道理，可我就是心疼钱，把这些钱付出去，也担心松子卖不上价了，干啥都不容易，看来你说得对，我是得意忘形了！ 你拿这么多钱，不能骑摩托车，咱俩打个车上去，让林林叫来那些人，咱一个个发吧！翠翠说。 让林林发给就行，让我给别人钱，我心疼！年年说。不行，这钱必须发到本人手里，我不是不相信林林，凤凤爸妈都在，万一这钱到他们手里，咱俩怎么办！翠翠表情严肃起来。 年年竖起大拇指，不愧是我精明的老婆，我欠考虑了！ 年年和翠翠一起回了村里。一进门，翠翠把林林叫到屋里，说，你把那些干活的小伙子叫来，领工钱。 林林说，工钱咋算的？翠翠拿出单子来，按照市场价略高些。 林林看完说，可以，不过还有个要求，打完了松子每人都给发点吧，一斤二斤也是那么回事，算是发福利！ 翠翠说，行，这算啥，你们就抓紧时间打！年年插不上嘴，心里不高兴：给你们钱了，还要松子，没完没了！ 林林很快把那几个小伙子叫来，趁外面打松子的人没留意，林林帮着把钱分成一份一份的，翠翠亲自把工钱发给小伙子们。人人领了工钱，脸上都喜气洋洋，爱说话那个小伙子说，年年老板行！不拖欠了农民的工资，明年还给你们干！ 年年咧咧嘴道，好啊，那咱就说好了，等松子打完了给你们一人发点，算是我和老板娘的心意。 大伙高高兴兴回去了，年年对翠翠说，你看你这个老板娘手多敞，一下子送出去一堆松子，那都是钱！翠翠说，行了，人家能把塔子给你都打回来就不错了，还让你欠了好几天工钱，做人要厚道！ 那咱就赶紧回家吧，也没钱了，我得赶紧再去买菜。年年急三火四要走。翠翠说，瞅你这出息，我挣钱能养活你，饿不死你！ 娘家爸推门进来，说，我听说今年松子行情不太好，你俩手别太敞了，没到手的钱就不算财。 年年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，他昨天刚去打听松子的价格，没涨张也没落。岳父的信儿准吗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