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大姨在姨夫去世之后,去北京给一个老头做钟点工。就是上午打扫卫生,做顿中午饭大姨

孟嘉佑阿 2025-07-19 14:32:52
我大姨在姨夫去世之后,去北京给一个老头做钟点工。就是上午打扫卫生,做顿中午饭大姨去北京那年刚满五十六,头发还没怎么白,就是背有点驼,是年轻时在地里弯腰割麦子落下的毛病。姨夫走后,家里的老屋空了一半,她看着墙上两人年轻时的合影,总觉得心里发空,邻居劝她去北京找份活儿,既能挣点钱,也能换个环境散散心。 雇主是个姓陈的老先生,住在西城区的老四合院里,听说以前是教画画的,老伴走了三年,儿女在国外,家里就他一个人。大姨每天早上七点坐公交过去,先把前院的落叶扫干净,再擦屋里的红木家具。那些桌子椅子上摆着好多瓷瓶,上面画着山水,大姨每次擦都格外小心,生怕碰坏了,陈老先生总说“没事,都是些普通玩意儿”,可大姨还是觉得,能摆在这样的院子里,定是金贵东西。 最费心思的是午饭。陈老先生牙口不好,爱吃软和的,大姨就变着法儿做。周一熬小米粥配蒸南瓜,周二炖冬瓜丸子汤,周三焖点烂面条,里面卧两个鸡蛋。有次她包了白菜猪肉馅的小馄饨,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的馅,陈老先生吃了满满一碗,说“跟我老伴以前做的味儿差不多”,说着眼睛就红了。大姨没多问,默默收拾了碗筷,心里却有点发酸——都是失了伴的人,谁还没点念想呢。 陈老先生话不多,多数时候就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看书,或者对着一幅没画完的画发呆。大姨干活时,他偶尔会问一句“老家的麦子该收了吧”“你家孩子最近挺好?”,大姨就捡着家常说,说老家的侄子考上了大学,说邻居家的鸡下了双黄蛋,陈老先生听着,时不时点点头,嘴角带着点笑。 有回大姨扫院子时,发现墙根下冒了几棵杂草,刚要拔,陈老先生赶紧说“留着吧,是野菊花,秋天开黄色的花,好看”。后来那些草长高了,真的开了一串小黄花,老先生搬了画架坐在旁边,画了一下午。画完了,他卷起来递给大姨:“给你吧,带回去挂着。”大姨捧着画,手都有点抖,说“这太贵重了”,老先生摆摆手:“放我这儿也是落灰。” 冬天来得快,四合院里的葡萄藤落了叶,光秃秃的藤架像老人的手。有天大姨做完饭,老先生突然说:“我儿女让我去美国过年,这院子可能要租出去了。”大姨哦了一声,心里有点空落落的,就像当年姨夫刚走时那样。她算了算工钱,老先生多给了五百,说“这几个月辛苦你了”,大姨要退回去,他按住她的手:“拿着吧,给孩子买点东西。” 大姨离开北京那天,陈老先生拄着拐杖送她到胡同口。风挺大,吹得他的围巾飘起来。“以后还来北京不?”他问。大姨说“看情况吧”,其实她知道,大概率是不来了。 现在那幅野菊花的画挂在大姨家堂屋里,旁边就是她和姨夫的合影。有回我去看她,她正对着画发呆,见我来了,笑着说:“陈老先生不知在那边过得好不好,他画的菊花,比地里长的还精神。”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画上,那些黄色的小花,像是真的在风里轻轻晃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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予人玫瑰手有留香

予人玫瑰手有留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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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7-20 06:52

人是有感情的

孟嘉佑阿

孟嘉佑阿

孟嘉佑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