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56年11月,韦昌辉被凌迟处死的消息传到了石达开大营,众人都为天王除奸感到高兴,唯独李秀成连连摇头,石达开不解。李秀成解释道:"金田六王直接或间接死在了天王手里,现在就剩下翼王您了,末将觉得天王可能会对您动手了!"
石达开手里的茶碗晃了晃,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竟浑然不觉。大帐外头欢呼声浪一阵高过一阵,士兵们都在传颂天王英明,可帐子里的空气却像冻住了似的。他盯着案头的铜灯,火苗被穿帐而过的寒风吹得东倒西歪。
李秀成往前凑了半步,鼻尖都快碰到帐幔上挂的冰碴子:"当年南王冯云山怎么死的?西王萧朝贵怎么没的?东王杨秀清前脚刚被剁成肉泥,北王韦昌辉后脚就跟着上刑场。您掰着指头数数,当初金田村举事的兄弟还剩几个?"他说着忽然打了个哆嗦,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。
外头突然传来马匹嘶鸣,石达开猛地站起身,腰间佩刀撞在桌角发出"当啷"一声。亲兵掀帘进来禀报说天京城来了使者,带着天王亲笔诏书。李秀成伸手要拦,石达开已经大步流星往外走,猩红斗篷扫过帐门积雪,扬起一片白雾。
诏书上的朱砂印还泛着潮气,天王要翼王即刻回京共商大计。石达开盯着那方"奉天承运"的玉玺,想起去年中秋夜宴,洪秀全醉眼朦胧揽着他肩膀说"朕与五千岁乃真兄弟"。当时东王的眼珠子在烛火下阴恻恻发亮,北王举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。
李秀成趁着夜色摸进帅帐时,石达开正在擦拭那柄跟随他七年的精钢宝剑。剑刃映着跳动的烛火,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在帐布上晃得像索命无常。"五千岁真要回去?"李秀成嗓子发紧,"天京城现在就是个狼窝,杨辅清带着东殿旧部天天在街上转悠,蒙得恩那帮文官见天往宫里递折子..."
石达开突然反手一剑劈在灯架上,青铜烛台"咔嚓"断成两截,滚烫的蜡油溅了满地。李秀成噤了声,看着主帅背影像块冷硬的石碑。"明日寅时拔营。"石达开收剑入鞘的声音格外刺耳,"你带前军驻守安庆,没我手令不许妄动。"
天京城的城门在冬雾里若隐若现,石达开却觉得那城楼比往日高出三丈。守将林启容跪在吊桥前头接驾,脑门贴着冻土不敢抬起来。进城才过三道街,三百亲卫就被拦在王府外头,说是天王体恤将士辛苦,特赐酒肉犒劳。石达开摸着腰间玉带,突然想起韦昌辉被诱杀那日,东王府的惨叫声整整响了一夜。
洪秀全在金龙殿上笑得慈眉善目,龙案上摆着金丝楠木匣子,里头躺着韦昌辉的人头。石达开盯着那颗头颅发紫的嘴唇,恍惚看见有蚂蚁从眼眶里爬出来。"达开兄弟看这逆贼可还认得?"天王的声音像浸了蜜,"当初他带兵围你翼王府,朕可是日夜悬心呐。"殿角的熏香呛得人眼睛发酸,石达开突然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,像是有人拿刀比划着下刀的位置。
当夜翼王府外多了三队巡逻兵,说是保护王爷安全。厨子老赵送宵夜时袖子里藏了张字条,李秀成在安庆截获三批往天京运的火药。石达开站在廊下看月亮,乌云正慢慢吞掉最后一丝银边。贴身侍卫王瑞南捧着大氅过来,被他摆手挥退。远处隐约传来梆子声,二更天了。
洪秀全第七道诏书送来时,石达开正在后院试马。新到的青海骢性子烈,挨了三鞭子才肯让人近身。宣旨太监念到"命翼王即刻交还兵符"时,枣红马突然扬起前蹄,差点把马夫踹个跟头。石达开攥着缰绳的手暴起青筋,马鞭在空中抽出声脆响:"回去禀告天王,就说本王旧伤复发,过几日自当入宫请罪。"
那天傍晚城门将闭时,二十轻骑悄悄出了水西门。石达开裹着粗布棉袍,回头看城头黄龙旗在暮色里卷成乱麻。王瑞南递上水囊的手直打颤:"五千岁,咱们真不等等李将军?"石达开没接话,马鞭指着西南方向。安庆大营的狼烟已经烧了三天三夜,这会儿该飘到九江了。
再生英雄20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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