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十一,年也过完了。别人上工的上工,出远门的出远门。 我老叔还窝在沙发上,

吴国宇的小生活 2025-02-09 15:50:31
正月十一,年也过完了。别人上工的上工,出远门的出远门。 我老叔还窝在沙发上,翘着两条二郎腿,一摇一晃地嗑着瓜子,看电视。 我妈进去问:“老儿,趁天气好把你门口的田坎砍一下。” 老叔见我妈进去,连忙站身,嬉皮笑脸地说:“大嫂啊,我这不手伤吗?” 我妈说:“外人面前装手伤就算了,自家人面前你也装?地里的活不干,庄稼自个长呀?” 老叔讪笑:“是是是,嫂子说得对。” “要不是看你爹娘面上,我早就不管你了。”我妈说完,背着背篓去地里扯“奉子菜”(我们老家把白菜抽的薹,叫“奉子菜”)。 老叔见我妈走远了,掉头又坐下,坐一会儿没意思,将电视调到地方台,拿出他那把扯断半根弦的二胡,跟着电视一仰一合地唱起来了。 我妈掐半背篓奉子回来,打他屋头过,听他屋里“歌儿铃铛”,摇摇头没说他。 说也白说,他听不进去,一辈子游手好闲,对稼穑生产一窍不通,他父母在世,日子还好,待他父母一走,日子捉襟见肘。 20几岁的人,借米吃饭。 我爸妈看不下去,想着法子接济他。原因很简单,我爸年少家贫,为了吃几顿饱饭,爷爷觍着脸央求人家答应做他儿子的干爹。 就这几顿饱饭,我爸记了一辈子。 山里人看人富贵,一看木屋几间;二看牛羊几多;三看地有几块。 老叔家那时还好。屋有四五间,猪、羊、牛、山地都有,后来败了。 我爸的干爹,有脑子,会计谋。可惜好景不长,同老婆生下一个儿子后,没两年竟死了。他老婆带着孩子又招了一个上门女婿,就是老叔的父亲。 老叔的父亲同我爸要说没啥关系,仅仅因为他老婆是我爸干妈。 人的命运变化,几年一个波动,看着挺旺的一个家,慢慢慢慢开始走下坡路。先是大儿子患肺病,糟蹋不少钱,钱花了,人没留住。 接着又因找的男人懦弱,撑不起家,凡事需女人拿主意。女人本身没见识,胡乱指挥,把个家指挥败了。 母强父弱环境下长大的老叔,从小不服管教。 小小年纪书不读,上山掏鸟,下溪抓鱼,跟人学打渔鼓筒,唱阳戏,一张小嘴练得巧舌如簧,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 中间有好些年,我爸在北京当兵,没去他们家拜访。后来同我母亲结婚后,见他们家日子困苦,不忍心,便找了个借口,带着礼物去探望他们,这才慢慢亲起来。 后来,老叔经常来我们家玩,我们也经常去他家转。他喊我爸“哥”,喊我妈“嫂子”。我喊他父亲“二公”,母亲“二婆”。 认干爹的那一年,我爸才八岁,一晃五六十年过去了,老叔还没长大。 他穿红裤子、绿上衣、尖头皮鞋,走路吊儿郎当,进门就喊:“嫂子,我这一段时间嘴巴寡淡。” 我妈瞬间明白,他想喝酒。一路给他拿啤酒,一路听他喷空讲大话。 他父母在的时候,他自己领了个媳妇,是教堂进教的,人不灵醒,有癫痫。矮矮胖胖,走路如捉鸡。 我爸妈劝他,过日子得找个正常人,他不听,领回家没二年,生了个女儿,女人淹死在稻田里。跟着他爹娘也走了,屋里就剩他和女儿,他把女儿丢我们家,一丢个把月。 隔壁乡有个女的,五十多岁,男人肺癌走了,她在乡里替人算命、打卦、抽彩头。不知怎么同老叔认识了。前后不到一个星期,老叔带着女儿入赘她家。 老屋自此荒废了。 三十多岁的老叔对女人过心,女人对老叔不过心,不光不过心,还不放心,时时刻刻提防他,怕他卷走锅碗瓢盆。对他的女儿更是非打即骂。 我爸听人说后,心里不舒服,托人给老叔带信,问他回不回来?回来就将我家门前小钵钵田,让给他建房。 老叔哪敢回来,身无分文,还是我爸妈过去接的。接回来后,把他那栋破败的老屋卖了,卖了九千块钱,我爸妈添了四万多,总共五六万块钱,建了一栋一层半的小砖房,里面粉刷得亮亮堂堂,沙发、彩电、洗衣机,样样齐备。这些是他修屋整酒后得钱买的。 女人见他修屋了,过来找我妈的茬,说我爸妈拆散他们婚姻,硬是赖在新房子同老叔生活了三四个月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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