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李对着手机大声问着，声音在麦当劳店里回荡着，里面的座位区被一群橙色的老人队伍挤得满满当当，完全没有空位给其他顾客坐了。
手机里传来无奈的回应：“李哥，我也没辙啊……他们就是不肯让位，说什么都不听劝……”
透过玻璃窗，老李死死盯着里面那片橙色的老人海洋，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光。
01
清晨六点半，位于郊区的一家麦当劳门店。
这家店平时是附近居民和上班族快速吃早餐的地方，本该是人们来来往往买汉堡薯条的热闹景象，现在却被一支庞大的老年暴走队伍完全占据了。
队伍最前面，一个身材笔直、看起来精神很好的老人举着一面小旗子，旗子上还挂着个小喇叭，正在放着激昂的音乐。他就是“银发活力暴走团”的团长王大爷，七十岁了，退休前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长。
“大家伙儿！挺直腰杆！我们歇的是公共的地方，花的是自己的钱，享受的是自己的生活！”王大爷声音洪亮地喊着口号，声音在店里回荡着。
身后，三百多名团员一起回应：“跑出健康！歇出快乐！”
他们穿着统一的橙色马甲，胸前别着小徽章，坐姿整齐，像一支有纪律的队伍。队伍里有和蔼的大妈，也有头发花白的大爷，年龄从六十到八十岁不等。
在队伍右边，一个戴眼镜、看起来文雅的老人正在指挥大家坐位——那是七十五岁的李教授，退休前是市大学的经济学教授，现在是暴走团的“顾问”。
“小伙子们靠边！别挤我们这儿！都给我们让开！”李教授挥着手中的小旗，对着试图找座位的顾客大声喊着。
队伍左边，一个身材壮实的大妈正在管纪律，她就是六十八岁的张大妈，退休前是工厂的工会干部，现在是暴走团的纪律负责人。
“第三排的，坐直点！第五排的，别乱动！我们是有规矩的队伍！”张大妈的声音像领导一样严肃。
这个队伍已经在附近暴走锻炼三个星期了。从开始的五十人小队，发展到现在的三百人大群；从早上短暂歇脚，到现在长达三个小时的“全面占领”店面。
王大爷对此觉得很骄傲。在他看来，这家麦当劳空调凉快、座位舒服、环境干净，是老年人歇脚的理想地方。更重要的是，他想打造“全市最大的暴走团”，向大家展示老年人的活力。
“这家店，当年规划的时候我还参与过意见呢！”王大爷经常对团员们说，“我们有权利在这里歇息！”
老李看着里面那群坐得满满的老人，心情越来越糟。
他今年五十岁，是这家麦当劳的分店老板，开了十五年连锁店，这家店他不知道打理了多少遍。但今天，店里的生意完全被堵住了，一批早餐高峰期的顾客无法就座，只能打包走人或干脆离开。
更让他着急的是，店里的租金和员工工资还等着今天的收入来补。老婆最近身体不好，女儿在上大学，一家子的开销全靠这家店扛着。
“老板，里面啥情况啊？”旁边一个等位的年轻人问道。
“暴走团占座。”老李无奈地摇摇头，“已经堵了快一个小时了，汗味到处都是，好多顾客都走了。”
店里等位的顾客越来越多，很快就排起了长队。有带着孩子的家长，有赶早班的上班族，还有学生们。
最着急的要数赵师傅，他是一个常客上班族，带着刚买的热汉堡和咖啡，本想坐下来吃完再去公司，但现在没位子，东西眼看要凉掉，会议也赶不上了。
“不行，我得去跟他们说说。”赵师傅性子急，提着袋子就往老人队伍走。
老李和其他几个顾客也跟了过去。
02
这时，暴走团正在“调整坐姿”。王大爷站在队伍前，正在给大家讲话。
“大家伙儿，我们的歇脚不光是放松身体，更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！”王大爷声音大，“我们要让大家看到，现在的老年人不是负担，而是财富！”
“大爷，大爷！”赵师傅小跑过来，脸上带着求情的笑，“能不能让我们先坐会儿？我这汉堡凉了就没法吃了，求求你们了！”
王大爷斜眼看了看赵师傅，又看了看后面的顾客，脸上有点不高兴。
“这位小哥，我们在这里歇脚，有啥问题吗？”王大爷挺起胸，“这是公共店，我们消费者有权利坐！”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”赵师傅点点头，“可您看，店里这么多人等着，有急事的，有带孩子的，还有我这早餐……”
“小伙子，你这话不对！”李教授推推眼镜，走上前，“你们急，我们就不急了？我们老同志歇脚，难道不比你们吃东西重要？”
老李听不下去了，上前一步：“大爷，不是这意思。大家都为生活忙，互相让让不行吗？”
“互相让？”张大妈冷笑，“你们年轻人身体壮，多站会儿能咋地？我们老年人不多歇歇，那才要命呢！”
“可这是麦当劳啊！”一个年轻顾客忍不住喊，“麦当劳是给大家吃的，不是专给歇脚的！”
王大爷脸一沉，走近年轻顾客：“小伙子，你懂啥叫公共场所吗？公共就是大家的！我们是消费者，凭啥不能坐？”
“您说得对，您说得对，”老李赶紧圆场，“可店里不是有规定吗？不能长时间占座，尤其是汗味这么重，影响其他顾客。”
“规定？”王大爷指着店里的座位，“这么多位子，我们三百人坐坐怎么了？再说，外头热得要命，我们老骨头晒不起，谁负责？”
李教授也帮腔：“而且，外头空气差，哪有店里空调凉快？我们刚锻炼完，身上有点汗味正常，你们年轻人不理解。”
赵师傅急得满头汗：“那您看，能不能缩短时间？或者让点位？我这咖啡真的要凉了，会议也耽误了！”
“不行！”张大妈一口回绝，“我们的歇脚计划是科学的，必须保证时间。再说，让位？凭啥让？”
王大爷更严肃：“年轻人，我告诉你们，我退休前管过类似事，这方面我懂！根据消费者权益，顾客有权使用座位！”
老李没话说了。他看着王大爷那张“我最对”的脸，再看看赵师傅快急哭的表情，心里火气越来越大。
争吵声惊动了附近的民警。
03
一辆警车开过来，下来两名民警。带头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陈警官，四十五岁；另一个是新来的小王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陈警官走进来，看着店里的场面皱眉。
“警官，您来得好！”王大爷先开口，“我们在这里合法歇脚，这些顾客却要赶我们走，还说店不是给老人坐的，这不是歧视吗？”
陈警官看了看占满座位的老人，又看了看排队的顾客，心里明白了。
“老同志们，”陈警官语气温和，“你们歇脚是好事，但大规模占座，汗味弥漫，影响了店的正常营业，也给别人带来不便，很多顾客都走了，生意受损。”
“啥不便？”王大爷不服，“我们有马甲，有旗子，还有人管秩序，比那些乱吃的顾客规矩多了！汗味？我们刚运动完，自然的事。”
小王忍不住说：“大爷，根据相关规定，公共场所不能长时间占用资源，尤其影响他人。您这样大规模坐着是不合适的。”
“不合适？”李教授推推眼镜，“小同志，你懂啥叫规定吗？规定是为人民服务的！我们响应号召，锻炼后歇脚，减轻负担，这才是好行为！”
张大妈也帮着：“就是！现在年轻人不懂尊老！我们歇脚碍着谁了？汗味又不是故意的。”
陈警官深吸气，耐心说：“各位，我理解歇脚需要，但麦当劳主要是给大家用餐的。您看，外面这么多顾客等着，有买早餐的，有带孩子的，还有上班的……很多人因为没座直接走了，老板生意大受影响。”
“那咋样？”王大爷打断，“他们的事就比我们重要？我们老年人的休息就不重要？”
赵师傅在旁急得跺脚：“大爷，我不是说您休息不重要，可我这汉堡凉了，公司会议要迟到啊。您行行好，让我们坐会儿行吗？”
“不行！”王大爷不让步，“今天谁也别想抢我们位子！要么，你们去别家；要么，等我们歇完再来！”
陈警官知道劝说没用，拿出记录仪，正色道：“各位，我现在正式通知，根据相关法规，你们行为影响公共秩序和店家生意。请立即让出部分座位，到合适地方歇。”
“法规？”王大爷冷笑，“小伙子，你知道我是谁吗？我退休前是教育局副局长！这事我比你懂！你跟我谈法规？”
李教授也站出：“而且，我们三百多人，都是消费者，都是纳税人！你敢强制我们试试？”
张大妈更直接：“我看你们欺负老人！有本事动我们，看看明天怎么说你们！”
现场气氛紧张起来。
三百多名老人围着座位，虽然年纪大，但人多，看起来很强势，没让步的意思，店里汗味越来越重。
小王有点紧张，低声问陈警官：“队长，怎么办？”
陈警官也难办。强制容易闹大，不管又乱。更关键，这些老人没暴力，只是占座，操作上有灰色区，但生意确实受损。
“各位，”陈警官再劝，“我们可以帮联系公园或社区中心，那些地方适合团体歇脚，不会影响别人生意。”
“公园？社区？”王大爷不屑，“那些地方要么热，要么乱，要么没空调。哪有麦当劳凉快干净？我们歇这儿，汗味一会儿就散了。”
争论持续半小时，暴走团没动。反而更多老人进来，队伍更大，汗味更浓，顾客更少。
外面顾客越来越多，情绪激动，很多直接离开，店里生意惨淡。
04
又过半小时，赵师傅的汉堡终于凉透了。
“完了，全完了……”赵师傅看着袋子里的冷食，双腿软，坐地上。
这是他早起买的早餐，好几十块钱，眼看白花了，会议也赶不上了。
好几十，对于普通上班族，是早餐钱，但累积起来，店老板的损失更大。老李看着顾客一个个走，今日收入至少少一半。
“老天啊……”赵师傅抱怨起来。
周围顾客看着，心酸。他们这些忙碌的，哪个不是为生活？可现在，因为老人“歇脚”和汗味，店里没人敢坐，生意黄了。
老李看不下去，大步走向老人队伍。
“你们看见了吗？”老李指着抱怨的赵师傅，声音抖，“一个上班族，为早餐和时间在这里急！你们知道这对店生意意味着啥吗？顾客都跑了！”
王大爷瞥一眼，冷漠：“那是他的事，跟我们啥关系？吃东西有风险，这是常识。汗味？开空调就行了。”
“跟你们啥关系？”老李气抖，“要不是你们占座和汗味，他的早餐会凉，顾客会走吗？店里生意全没了！”
李教授推眼镜，学者样：“这位，你这是倒果为因。汉堡凉了，是因为时间长，不是我们歇脚。你不能全怪我们，汗味是运动后正常。”
“就是！”张大妈说，“我们没逼他来吃，也没逼他等。现在出事，怪我们，公平吗？”
老李彻底怒了：“公平？你们说公平？你们有退休金，有医保，无忧，当然觉得公平！可我这店老板，还要付租金员工，生意没了算啥？”
这话戳痛暴走团。
“啥叫有退休金？”王大爷脸红，“我们的金是我们年轻挣的！是我们该得的！”
“我们年轻建国家，奉献青春，现在歇歇，怎么不行？”一个大爷不满。
“现在年轻人不懂感恩！”张大妈生气，“没我们一代，哪有你们好日子？”
双方情绪激动，现场紧张，汗味让空气更糟。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一个孕妇顾客急匆匆进来，她捂着肚子，需要赶紧坐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下再赶医院检查。可店里满座，汗味重，根本没地方。
孕妇对王大爷说：“求求你们，让我坐会儿吧！我肚子疼，很急的，汗味我忍了，但没座不行！”
王大爷看了看孕妇，又看队伍，犹豫下。
“孕妇重要，但我们三百人的休息难道不重要？”李教授先说，“我们是集体，不能说变就变，汗味你们年轻人适应下。”
“就是！”张大妈支持，“孕妇可以去别家，我们这么多人，怎么为一个人改计划？”
孕妇急哭：“别家远，我等不了啊！汗味太重了，但总比没座好。”
“那是你们的事，不是我们的！”王大爷挥手，“继续歇！别乱节奏！”
三百老人继续坐着歇，汗味弥漫。
孕妇被迫离开，情况危急。
老李看着，怒火顶点。
05
上午十点，太阳高照，麦当劳彻底乱了。
从门口到里面，排队长达几十米。有上班族，有家长，有学生，但很多人闻到汗味就走。
每个人有急事，都被这“歇脚”和汗味打乱，店生意锐减。
顾客们自发聚起，形成“维权群”。老李作为老板，被推为代表。
“大家，不能干等了！”老李站在门口，对三十多顾客说，“今天顾客跑了，生意少一半，明天可能更糟！我们店靠大家，汗味和占座毁了！”
“对！不能忍！”一个年轻人说，“我今天想吃早餐，结果汗味熏人！”
“我孩子闻着汗味都不想吃了！”另一个家长急。
老李看着这些和自己一样受影响的人，心复杂。他们大多普通人，没高收入，只能靠日常消费，但现在，因为这些“有闲”的老人歇脚和汗味，店空了。
每天忙碌，风吹日晒，挣辛苦钱。可现在，店里汗味到处，生意威胁大。
“大家，去找他们谈！”年轻人小陈热血，“我们多人，还怕？”
“不行！”老李止住，“不能冲动。他们老人，我们动手不对。”
“那咋办？就等？”
老李想会儿，说：“咱们找团长，好好谈。讲情理，总有办法。”
于是，三十多顾客走向老人队伍。
此时，暴走团在“换坐姿”。王大爷持旗，指挥三百人变队形，像表演。
“王大爷！”老李喊。
王大爷转头，看这群顾客，不屑。
“又来一批？”王大爷把旗杵地，“告诉你们，来多少，我们态度不变！汗味？开窗就散。”
老李上前，控情绪：“王大爷，咱们普通人，互相理解。您看，店乱了，汗味重，顾客走光，生意没了，您能不能……”
“理解？”王大爷冷笑，“你们理解我们吗？我们老同志，奉献一生，现在歇歇，就难？汗味是锻炼后，正常。”
“不难，”老李说，“可这地方……汗味影响大家吃东西。”
“地方咋？”李教授上前，“麦当劳公共，我们顾客，凭啥不能用？”
“就是！”张大妈帮，“你们年轻，站会儿咋？我们歇是为省资源，汗味你们忍忍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