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文静并不知道我叫她姐姐

平日里我们都叫她英文名，Elvira。和她第一次见面时，我犹犹豫豫地喊了一句Elvira姐。旁边同事语气生硬地说Elvira也没大你几岁喔。我脸腾地一下烧红了，含糊说，啊不好意思...她笑着打断我说，没事儿，我可以喊你妹妹。 不知道谁拉开了百叶窗，斜逸出几线光，她伸手挡了挡，手腕上那只精致的金色腕表闪了一下，而后那只手轻轻落在我的肩膀。 回想起来大概她是在替我解围，因为自那之后她也没怎么叫过我妹妹。而我却在心里固执地叫她，姐姐。 人人都有梦，我的梦近在眼前，姐姐就是我的梦。她是我长久以来理想女性的具像化。我想成为她。永远美丽，得体，又无坚不摧，像她手上那只腕表，泛着暖色的金属光。 刚来实习的时候，工作比我想象的难太多。我闭上眼等着她骂我，但额头上却降下一个冰凉柔软的触感，我睁开眼，听到她说：“不要害怕犯错。”我糊里糊涂问：“你害怕什么吗？”她难得地愣住了，似乎想了想，但没有回答。 姐姐看上去什么都不怕。我以为她什么都不怕。她面对着闪光灯笑得得体又坚定，我在台侧看着她逆光的侧脸，无声地呐喊，姐姐，我要成为狮子老虎，像你一样。结束后姐姐朝我走来，我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微红的脸，眼睛亮亮地问我说她今天如何？ 好，当然好，姐...不是...Elvira你真是太棒了。我说。 她伸手拍了一下我的头，我鼻尖嗅到她的味道，是特意喷的香水，清冷的木质香，却让我联想到春天。她对我说：叫姐也行，别怕，这么紧张干什么。 此刻四下无人，后台的一方天地出离寂静。我鼓起勇气，刚要开口，但她看了看手机，她嘴角抿了抿，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感伤。她回了句什么，抬头注意到我欲言又止，问，怎么了，小妹妹？ 我说没什么，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不一样。 姐姐先离开了，我呆立在原地勇气泄光。突然听到高跟鞋声音停止在不远处，我悄悄走近，听到了楼梯间的抽泣声。但没过多久，声音停止，我偷看到姐姐又恢复常态，深呼一口气朝门口走去。 我不清楚她在经历什么，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具备替她抵挡痛苦的能力，哪怕我很想很想。 我是冰面下艰难游动的小鱼，而姐姐是那朵迎风却明艳的花。我和她隔着的不止一个梦那么远的距离。我被她安慰、保护着。等到春天，或者某个季节，我们站在一起，进入深深丛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