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钱永刚教授面对18岁学生“对什么都不感兴趣”的摇头回应时,其忧虑背后折射出的正是“小镇刷题家”群体的集体困境。这个源自豆瓣网友自嘲的标签,指代那些出身小城镇、凭借高强度刷题在应试中脱颖而出,却在视野与创造力上存在短板的青年学子。
在钱学森精神强调科学探索与家国担当的今天,我们亟需审视这一现象产生的深层机理,辩证看待刷题的利弊得失,探寻应试能力与综合素质协同发展的教育路径。
教育资源分配的失衡构成了小镇刷题家产生的结构性原因。2025年河南省本科录取率仅为37.72%,远低于上海71.40%的水平,90万考生争抢34.3万个本科名额的残酷现实,迫使寒门学子不得不选择“刷题”这一成本最低的应试策略。
《中国教育统计年鉴》显示,城乡中小学在师资水平、实验设施和课外资源上存在显著差距,乡镇学校往往缺乏开展素质教育的基本条件。这种资源禀赋的差异,使得小镇学生难以通过多元化路径提升竞争力,只能在标准化试题中反复打磨解题技巧,形成“以分数论英雄”的单一成长模式。
制度导向与文化观念进一步固化了刷题行为。高考制度虽为阶层流动提供通道,但单一的评价标准催生了“唯分数论”的教育生态。在升学率压力下,学校将大量课时用于试题演练,教师被迫成为“解题教练”而非“心灵导师”。
而“学而优则仕”的传统观念与现代社会就业焦虑叠加,使家长形成“刷题=升学=成功”的线性思维,甚至主动加码校外培训。这种制度与文化的双重驱动,造就了“不刷题无出路”的集体认知,将学生逼入机械训练的牢笼。
刷题作为应试教育的产物,其利弊呈现鲜明的两面性。短期内,高强度刷题能有效提高解题速度与准确率,帮助学生在标准化考试中突围,这对于教育资源匮乏地区的学生而言,确实是突破阶层壁垒的现实选择。
但长期来看,这种模式的危害不容忽视。心理学研究表明,过度训练可能导致皮质醇水平升高,引发焦虑、抑郁等心理问题,而机械重复则会扼杀好奇心与创造力。
正如钱永刚教授所担忧的,当学生的全部精力都用于应付考试,他们将失去探索未知的热情,最终沦为“有知识无智慧,有分数无视野”的空心人。钱永刚先生的发问:“刷题抹杀孩子们的求知欲”,正是对“小镇刷题家”现象的深入思考。
破解刷题困局需要构建“政策—学校—个体”三维协同体系。在政策层面,“双减”政策的深化实施已初见成效,某地级市通过压减学科类培训机构、开展多样化课后服务,使24万学生受益,证明政策调控能够有效改善教育生态。下一步应推进高考评价体系改革,增加综合素质评价权重,为不同禀赋学生提供多元发展通道。
学校作为教育主阵地,需探索应试与素质的平衡之道。可借鉴“好奇心守护计划”,将钱永刚教授倡导的课外阅读转化为具体实践:每天开设“自由探索课”,建立班级图书角,鼓励学生随手翻阅科普读物;定期组织“科技沙龙”,讨论“基因编辑”“大国重器”等前沿话题,在潜移默化中开阔视野。这些举措无需巨额投入,却能有效弥补小镇学生的视野短板。
家庭与个体的观念转变同样关键。家长应破除“分数至上”的执念,认识到“知”与“不知”的本质区别不仅在于考试成绩,更在于思维方式的差异。学生则可利用碎片化时间进行“广谱阅读”,如通过科普短视频了解基础科学概念,借助纪录片触摸历史脉络,在应试之外构建知识的广度与深度。
钱学森先生曾说:“人的生命是有限的,可是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。”这种将个人追求与国家需要相结合的精神,正是当代教育最应传承的内核。
当河南考生不必为37%的录取率而埋首题海,当小镇青年能在实验室与图书馆间自由徜徉,教育才能真正培养出既有应试能力、更有探索精神的栋梁之材。破除刷题桎梏,不仅是对个体成长的尊重,更是对民族创新力的守护——这或许就是钱学森精神给予当代教育的最重要启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