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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间故事:田阿牛与春妮儿

清道光年间,天津南运河畔的李家集有个青年唤作田阿牛,爹娘早逝,只留下一间临河的破旧草屋,靠帮人拉纤、扛货度日。阿牛生得膀

清道光年间,天津南运河畔的李家集有个青年唤作田阿牛,爹娘早逝,只留下一间临河的破旧草屋,靠帮人拉纤、扛货度日。阿牛生得膀大腰圆,双手能提百斤,性子却憨实温和,见着邻里有难总肯搭把手 —— 王阿婆的柴火湿了,他连夜劈好送上门;石娃子掉进水洼,他纵身跳下去捞起,自己冻得打哆嗦也只笑说 “没事”。

这年秋汛,运河水涨,来往商船多滞在码头,阿牛的活计也多了起来。一日傍晚,他扛完最后一袋粮食,正坐在河边啃干粮,忽听见芦苇丛里传来微弱的啜泣声。拨开半人高的芦苇一看,是个穿蓝布衫的姑娘,梳着双丫髻,手里攥着个破布包,眼眶红肿得像核桃。

“姑娘,你咋在这儿哭?” 阿牛放轻脚步,怕吓着她。

姑娘抬头,露出一张清秀的脸,只是面色苍白,嘴唇冻得发紫:“俺叫春妮儿,从邻村逃来的。俺爹欠了赵宝柱的债,他要抓俺去抵债……” 话没说完,又捂着脸哭起来。

阿牛一听 “赵宝柱”,眉头就皱了。那赵宝柱是镇上的泼皮,专放高利贷,还养着几个打手,平日里欺男霸女,没人敢惹。他心一横,拍了拍胸脯:“姑娘别怕,俺送你去安全的地方。”

春妮儿半信半疑,却也没别的办法,跟着阿牛回了草屋。阿牛把仅有的干净被褥给她铺好,又煮了碗热粥,看着春妮儿小口喝着,才松了口气:“你先在这儿住下,俺去跟村头的老根爷说说,他见多识广,或许有法子。”

老根爷是村里的老秀才,虽穷却正直,常帮人断些小事。听阿牛说完,老根爷捻着胡子沉吟半晌:“赵宝柱那厮最是贪财,若能还了债,他或许能罢手。只是你一个拉纤的,哪来那么多钱?”

阿牛挠挠头:“俺攒了些银子,不够的话,俺再去多接些活,总能凑够。”

老根爷叹了口气:“傻孩子,赵宝柱的利息利滚利,你那点银子顶不了事。不过,镇上的王守清掌柜最近在找帮工,去他的粮行干活,工钱比拉纤高,还管吃住,你若肯去,或许能快些攒钱。”

第二日,阿牛就去了镇上的 “守清粮行”。王守清是个精明人,见阿牛身强力壮,说话老实,就留他做了搬运工,还允诺若做得好,每月多给二百文。阿牛干活格外卖力,别人扛一袋粮,他扛两袋,从清晨忙到深夜,饭也只啃两个馒头,省下的钱全藏在床板下,想着早日凑够债款,让春妮儿安心。

春妮儿在草屋也没闲着,见阿牛的衣服破了,就帮他缝补;屋子脏了,就打扫得干干净净。有时阿牛晚归,她还会煮好热水,让他泡泡脚解乏。一来二去,两人心里都生了些微妙的情愫,只是都没好意思说出口。

可没等阿牛攒够钱,赵宝柱就找来了。那日阿牛刚从粮行回来,就看见赵宝柱带着两个打手堵在草屋门口,春妮儿缩在屋里,吓得瑟瑟发抖。

“田阿牛,你敢藏老子的人?” 赵宝柱叉着腰,一脸横肉抖动,“要么把春妮儿交出来,要么拿五十两银子抵债,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!”

阿牛把春妮儿护在身后,攥紧拳头:“银子俺会还,但你不能带她走!”

“还?你拿啥还?” 赵宝柱嗤笑一声,冲打手使了个眼色,“给老子打!”

两个打手扑上来,阿牛虽有力气,却没学过拳脚,很快就被打倒在地,脸上、身上全是伤。春妮儿哭着扑过来,想护着阿牛,却被赵宝柱一把推开:“今日先饶你们,三日后若凑不够银子,老子就拆了你的破屋,把春妮儿卖到窑子里去!” 说罢,扬长而去。

阿牛躺在地上,看着春妮儿哭得撕心裂肺,心里又疼又急。他知道,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,简直是天文数字,可他不能让春妮儿落入虎口。

第二日,阿牛一瘸一拐地去了粮行,想跟王守清借银子。王守清听了,面露难色:“阿牛,不是俺不帮你,五十两银子太多了,俺这粮行小本生意,实在拿不出来。不过,俺倒知道一桩事,或许能帮你。”

阿牛眼睛一亮:“掌柜的,您快说!”

“前几日,漕运总督的船队要从这儿过,说是要找个熟悉水路的人领路,若能把船队平安送到下一站,赏银一百两。只是那水路最近多有暗礁,还有水匪出没,没人敢去。”

阿牛想都没想,就应了下来:“俺去!只要能凑够银子,啥危险俺都不怕!”

王守清叹了口气:“你可想好了?那水匪可不是好惹的,听说他们专抢商船,还杀人灭口。”

“俺想好了。” 阿牛语气坚定,“春妮儿还等着俺,俺不能让她失望。”

当日下午,阿牛就去见了漕运总督的管事。管事见他虽有伤,却精神抖擞,又听他熟悉运河每一处暗礁、浅滩,就答应让他领路,还派了十个兵丁保护他。

临走前,阿牛去草屋见春妮儿,把攒下的银子都交给她:“妮儿,俺去领路,三日后就回来,到时候就能还了赵宝柱的债,你别怕。”

春妮儿拉着他的手,眼泪直流:“阿牛哥,你一定要平安回来,俺等你。”

阿牛点点头,把她的手攥紧了些,转身大步离去。

船队出发后,一路还算顺利。阿牛站在船头,指挥着船只避开暗礁,兵士们也警惕地看着四周,防备水匪。可到了第三日清晨,行至一处狭窄河道时,忽然从两岸芦苇丛里冲出十几条小船,船上的水匪手持刀枪,高声喊着:“留下财物,饶你们不死!”

兵士们立刻拿起兵器,与水匪厮杀起来。阿牛虽没学过武艺,却也抄起一根船桨,冲上去帮着兵士抵挡。混战中,一个水匪举刀朝阿牛砍来,阿牛躲闪不及,胳膊被划了一道深口子,鲜血直流。他咬着牙,忍着痛,一桨把那水匪打落水中。
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,原来是王守清带着镇上的民壮赶来了。原来王守清放心不下,怕阿牛出事,就召集了些胆大的村民,带着兵器赶来支援。水匪见对方人多,不敢恋战,纷纷划船逃走了。

船队平安抵达下一站,管事大喜,给了阿牛一百两赏银,还夸他勇敢。阿牛谢过管事,又谢了王守清,就急匆匆地往回赶。他心里惦记着春妮儿,怕赵宝柱提前来闹事。

可等阿牛回到李家集,却发现草屋空无一人,只有地上散落着几根头发,还有一个春妮儿常戴的银簪。阿牛心里一紧,拉住路过的石娃子:“娃子,你看见春妮儿了吗?”

石娃子怯生生地说:“阿牛哥,昨日赵宝柱带了好多人来,把春妮儿姐抓走了,还说要把她卖到城里去……”

阿牛一听,如遭雷击,手里的银子掉在地上都没察觉。他疯了似的往镇上跑,想去追赵宝柱,可刚跑到码头,就看见一艘船已经驶远了,船头站着的,正是赵宝柱,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姑娘,看衣着,正是春妮儿。

“春妮儿!” 阿牛大声喊着,可船越走越远,春妮儿似乎听见了,挣扎着朝他挥手,却被赵宝柱死死按住。

阿牛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这时,他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艘小船,船主是个老船夫,阿牛曾帮过他的忙。“大爷,求您开船,帮俺追上前面那艘船!” 阿牛扑通一声跪下,给老船夫磕了个响头。

老船夫见他可怜,又念及往日恩情,就点点头:“小伙子,快上船,俺帮你追!”

小船划得飞快,渐渐追上了赵宝柱的船。阿牛站在船头,大声喊:“赵宝柱,你把春妮儿放了!”

赵宝柱回头,见是阿牛,不屑地笑了:“田阿牛,你还敢来?今日老子就让你死在这儿!” 说罢,就叫打手把阿牛的小船撞翻。

眼看两船就要相撞,忽然从上游驶来一艘官船,船头站着几个官差,高声喊:“前面的船停下!我们是县衙的人,奉命捉拿赵宝柱!”

赵宝柱一听,脸色大变,想让船加速逃走,可官船很快就追了上来,官差们跳上他的船,把他和打手都捆了起来。

阿牛趁机跳上赵宝柱的船,把春妮儿救了下来。春妮儿扑进他怀里,哭得浑身发抖:“阿牛哥,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……”

阿牛抱着她,轻声安慰:“妮儿,别怕,俺来了,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了。”

原来,老根爷见阿牛去领路,怕赵宝柱趁机闹事,就提前去了县衙,把赵宝柱放高利贷、抢人的事告诉了县官。县官早就听说赵宝柱的恶行,只是没抓到证据,这次听老根爷一说,又有村民作证,就派了官差去捉拿赵宝柱,正好在码头遇上了。

赵宝柱被抓后,县官判他归还所有欠债,还打了他五十大板,关进了大牢。阿牛用赏银还了赵宝柱的债,剩下的银子,他打算用来盖一间新屋,和春妮儿好好过日子。

没过多久,李家集就热闹了起来 —— 田阿牛要娶春妮儿了。婚礼那天,老根爷做了主婚人,王守清送了不少粮食,石娃子和村里的孩子都来帮忙,大家都笑着闹着,为这对苦尽甘来的年轻人祝福。

婚后,阿牛不再去拉纤,而是在王守清的粮行当了掌柜,春妮儿则在家操持家务,偶尔还帮着邻里缝补衣服。两人的日子过得虽不富裕,却十分温馨。

可谁也没想到,半年后,漕运总督又派人来找阿牛,说要请他去当漕运的领路人,还许了他一个小官职。阿牛拿着书信,犯了难 —— 去的话,就能让春妮儿过上更好的日子,可漕运路途遥远,又多危险,他舍不得春妮儿;不去的话,又怕错过了好机会。

春妮儿看出了他的心思,拉着他的手说:“阿牛哥,俺知道你想让俺过好日子,你去吧,俺在家等你,把家照顾好,你放心。”

阿牛看着春妮儿坚定的眼神,心里又暖又酸,点了点头:“妮儿,俺一定早点回来,到时候俺们就再也不分开了。”

第二日,阿牛就跟着总督的人走了。春妮儿站在码头,看着他的船渐渐远去,直到再也看不见,才擦了擦眼泪,转身回了家。她把阿牛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,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,每天都去码头望一望,盼着阿牛能早点回来。

村里的人都说,阿牛这次去了,肯定能当上官,以后春妮儿就是官太太了。可春妮儿不在乎这些,她只盼着阿牛能平安回来,两人能像以前一样,坐在院子里晒太阳,说说话。

只是,阿牛这一去,就再也没有消息。有人说,他在领路时遇上了水匪,不幸遇害了;也有人说,他当了官,在城里娶了别的女人,忘了春妮儿;还有人说,他其实早就回来了,只是躲在暗处看着春妮儿,怕自己给不了她幸福。

春妮儿不信这些话,她每天都去码头等,一等就是十年。她从一个清秀的姑娘,变成了一个略带沧桑的妇人,可她的眼神,却依旧充满了期待。

这年秋天,运河的水又涨了,来往的商船依旧繁忙。春妮儿像往常一样,坐在码头的石头上,望着远方。忽然,她看见一艘官船缓缓驶来,船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,穿着官服,虽比以前胖了些,可她一眼就认出,那是阿牛。

官船靠岸后,那人快步走下来,朝春妮儿走来,脸上带着笑容:“妮儿,俺回来了。”

春妮儿看着他,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,想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,过得好不好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是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。

夕阳下,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,远处的运河水,静静地流淌着,仿佛在诉说着这段跨越十年的等待。只是,没人知道,阿牛这十年究竟经历了什么,他回来后,又会和春妮儿过上怎样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