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
腹部的剧痛让我蜷缩成一团,温热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从腿间涌出。
黑暗中,牛的喘息声、草料的腐败味和浓重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,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将我死死罩住。
“温言,你现在知道错了吗?”
萧羡安的声音从牛棚上方传来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感。
“只要你现在求我,说你愿意把支教的所有荣誉都给熙熙,我或许可以大发慈悲,放你和你那对老不死的父母出来。”
我费力地抬起头,只能看到他和他身边叶熙熙模糊的剪影。
叶熙熙靠在萧羡安怀里,声音甜得发腻,说出的话却淬了剧毒。
“羡安哥哥,你别这样说温姐姐嘛。她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,怎么会做这种抢功劳的事情呢?肯定是那些山里的穷鬼们搞错了,咱们温姐姐才不是那种沽名钓誉的人呢。”
她顿了顿,用手捂着嘴,发出夸张的惊呼。
“哎呀,我忘了,温姐姐的爸妈也在这里呢。叔叔阿姨,对不起啊,我不是故意说你们女儿的坏话的。你们可千万别生气,万一气出个好歹,这穷乡僻壤的,连个像样的医院都没有。”
每一句话,都像是一把刀,精准地捅在我最痛的地方。
我看向角落里昏死过去的父母,他们的脸色白得像纸。
我爸有严重的心脏病,我妈最怕这种大型牲畜,萧羡安比谁都清楚。
“萧羡安!”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,“他们也是你的爸妈!你跟他们生活了五年!”
他凭什么这么对他们!
“爸妈?”萧羡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他狂笑起来,“温言,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?他们是你的爸妈,不是我的。再说了,他们只是你的养父母而已,你一个孤儿哪里来的父母?”
“你不过是我们萧家买来给羡安冲喜的工具!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?”
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,是萧羡安的亲妈,我的婆婆。
她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牛棚上方,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鄙夷和厌恶。
“要不是你命硬,克死了我孙子,我们家羡安早就把你这个扫把星给休了!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耀武扬威?”
我如遭雷击。
冲喜?克死孙子?
原来,我们五年的婚姻,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。
我以为的相爱,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笑话。
“温言,听到了吗?”萧羡安的声音再次响起,充满了不耐,“我妈的话就是我的意思。现在,立刻,给我跪下,向熙熙道歉。不然,我不介意让这几头牛,再陪叔叔阿姨‘玩玩’。”
叶熙熙适时地晃了晃手里的红色布条,声音天真又残忍。
“羡安哥哥,你看,它们好像又兴奋起来了呢。”
几头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牛,闻到浓重的血腥味,又看到那抹晃动的红色,再次变得躁动不安,鼻子里喷出粗重的热气。
它们开始用牛角冲撞栅栏,发出“砰砰”的巨响。
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。
我不能让他们伤害我的父母。
我挣扎着,想要从地上爬起来,腹部的绞痛却让我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奢望。
血越流越多,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。
在彻底失去意识前,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点亮了手机屏幕。
那张我在昏迷前拍下的,萧羡安和叶熙熙挂起红布时狞笑的照片,被我连同定位,一并发送了出去。
接收人的备注是——“哥”。
“萧羡安……”我喃喃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他听不见。
他正搂着叶熙熙,在她耳边低语,两人发出愉悦的笑声。
那笑声,是我坠入无边黑暗前,听到的最后绝响。
2.
再次醒来,是在一间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。
白色的墙壁,白色的床单,白得刺眼。
我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小腹,那里已经恢复了平坦。
我的孩子……没了。
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,在我的心脏里反复切割。
眼泪无声地滑落,我却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醒了?”
门口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。
我转过头,看到萧羡安站在那里,西装革履,一丝不苟,仿佛牛棚里那个状若疯魔的人不是他。
他身后,跟着一脸“担忧”的叶熙熙。
“温姐姐,你终于醒了!你吓死我了!”叶熙熙快步走到我床边,想要握住我的手。
我猛地把手抽回,动作快得扯到了伤口,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叶熙熙的手僵在半空,眼眶瞬间就红了,她委屈地回头看着萧羡安。
“羡安哥哥,你看……温姐姐是不是还在怪我?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我不知道那块红布会让牛发疯……我只是觉得好玩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萧羡安皱起眉,语气里满是不耐,却是对着我说的,“温言,熙熙已经很自责了,你还想怎么样?医生说了,孩子本来就胎位不稳,就算没有这次意外,也未必保得住。”
“所以,我还得谢谢你们,帮我拿掉了一个‘未必保得住’的累赘?”我看着他问。
“你!”萧羡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
我忽然想起了什么,在我昏迷前,我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清醒。
那是在五年前,我刚和萧羡安结婚不久。
他带我去参加一个商业聚会,席间,他被几个生意伙伴簇拥着,谈笑风生。
我一个人坐在角落,有些无聊,便提前离场。
在走廊的拐角,我听到了他和朋友的对话。
“羡安,你还真是听你妈的话,娶了那么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女人。图什么啊?”
“图她八字硬,命格好。”萧羡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醉意,“我爸找大师算过,说我命中有一劫,需要找个八字纯阳的女人结婚冲喜,才能安然度过。温言就是那个人。”
“冲喜?都什么年代了,你还信这个?”
“信不信的,总归是个保障。反正也就三年,等劫数过了,离了就是。一个孤儿,给她一笔钱,还怕打发不掉?”
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下去。
原来,他娶我,不是因为爱,不是因为那天在图书馆里,阳光正好,他对我一见钟情。
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的“八字”。
我这个所谓的“妻子”,不过是他用来渡劫的工具。
可笑的是,三年之期早已过去,他没有提离婚,还让我怀了孕。
我竟天真地以为,他对我动了真心,以为我们可以像普通夫妻那样,相守一生。
现在想来,他不过是觉得我这个工具用得顺手,又足够听话,才一直留着我。
直到他的白月光叶熙熙回国,我这个碍眼的工具,就到了该被销毁的时候了。
“萧羡安,”我看着他,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萧羡安愣住了,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。
“离婚?”他冷笑一声,“温言,你以为你是谁?你想离就离?我告诉你,在我没腻之前,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身边!”
“你是不是忘了,你爸妈还在我手上?”他俯下身,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,“他们的医药费,可不是一笔小数目。你那个所谓的‘哥哥’,一个穷当兵的,能拿出多少钱?”
“你敢动他们,我跟你拼命!”我目眦欲裂。
“拼命?就凭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?”萧羡安直起身,脸上满是嘲讽,“温言,我劝你认清现实。乖乖听话,当好你的萧太太。不然,我不保证你下次见到他们,会是在哪里。也许是太平间?”
说完,他不再看我一眼,转身揽住叶熙熙的肩膀。
“熙熙,我们走,别让这个疯女人影响了你的心情。”
叶熙熙靠在他怀里,回头给了我一个胜利者的微笑。
她的口型在说:“废物。”
病房的门被关上,我躺在床上,感受着身体和心口的双重剧痛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萧羡安以为他拿捏住了我的软肋。
他不知道,我那个“穷当兵”的哥哥,到底是谁。
手机在枕头下震动了一下,我拿起来,是一条新的短信。
“言言,我到了。医院门口,车牌号京A88888。”
3.
京A88888。
这个车牌,整个京城,只有一辆车敢挂。
我哥,温故,真的来了。
我挣扎着拔掉手上的针头,不顾护士的阻拦,踉踉跄跄地冲出病房。
医院走廊的尽头,萧羡安和叶熙熙还没走远。
他们正被一群记者围堵。
“萧总,请问您对网上流传的‘牛棚虐妻’事件有何回应?”
“照片中的男人是您本人吗?您真的为了叶熙熙小姐,将自己怀孕八个月的妻子和父母踹进牛棚吗?”
“叶小姐,请问您和萧总是什么关系?您是否插足了他的婚姻?”
闪光灯不停地闪烁,将萧羡安和叶熙熙的脸照得惨白。
“无可奉告!”萧羡安脸色铁青,试图推开记者,却被堵得水泄不通。
叶熙熙则躲在他身后,哭得梨花带雨。
“不是的……不是那样的……我跟羡安哥哥是清白的……温姐姐她……她可能对我有些误会……”
好一朵盛世白莲。
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,心中没有丝毫波澜。
就在这时,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从电梯里冲了出来,粗暴地推开记者,在萧羡安面前清出一条路。
为首的,是一个身形挺拔,面容冷峻的男人。
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,肩上的星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。
是我哥,温故。
他来了。
萧羡安看到温故,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轻蔑。
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你这个当兵的。怎么,来给你妹妹出头?你知不知道我是谁?信不信我一句话,就能让你这身皮扒下来!”
他显然没认出我哥军装的真正分量,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小军官。
温故没有理他,深邃的目光穿过人群,落在我身上。
看到我苍白的脸和病号服上的血迹时,他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“言言。”他快步向我走来,脱下自己的外套,披在我身上,将我紧紧裹住。
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,让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。
“哥……”我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别怕,哥来了。”他轻轻拍着我的背,声音低沉而温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安抚好我,他才转过身,冷冷地看向萧羡安。
“萧羡安是吧?”
“是又怎么样?”萧羡安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“我警告你,别多管闲事。这是我们的家事,你一个外人,没资格插手!”
“家事?”温故冷笑一声,那笑意却未达眼底,“你动我温故的妹妹,还敢跟我谈家事?”
他抬了抬手,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,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萧羡安。
“你……你们要干什么?放开我!你们知道我是谁吗?我爸是萧氏集团的董事长!”萧羡安终于开始慌了。
“萧氏集团?”温故的语气充满了不屑,“很了不起吗?”
他拿出手机,拨了一个号码。
“喂,是我。三分钟内,我要萧氏集团,在A股彻底消失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:“是,先生。”
萧羡安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,疯狂地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哈!你以为你是谁?演电影吗?三分钟让萧氏消失?你当你是神仙?”
叶熙熙也尖声叫道:“就是!你这个疯子!神经病!羡安哥哥,别怕,他肯定是在吓唬我们!”
温故没有再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,眼神像在看两个跳梁小丑。
不到一分钟,萧羡安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。
他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,是他父亲打来的。
“爸!你快来救我!有……”
他话还没说完,电话那头就传来他父亲撕心裂肺的吼声。
“逆子!你到底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!公司的股票全线跌停!所有的合作商都单方面解约了!完了!萧家彻底完了!”
“什么?”萧羡安的血色瞬间褪尽,手机从手中滑落,摔在地上,四分五裂。
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温故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叶熙熙也吓傻了,呆呆地看着这一切,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。
“现在,我们可以来谈谈,你对我妹妹,还有我父母做过的事了。”温故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你父母?”萧羡安猛地抬头看我,“温言,你不是孤儿吗?”
我靠在温故怀里,冷冷地看着他。
“谁告诉你,我是孤儿的?”
“我……我查过你的资料……”
“你查到的,不过是我想让你查到的而已。”我轻笑一声,“萧羡安,你不会真的以为,凭你那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,就能查到我的底细吧?”
“自我介绍一下,”我挽住温故的胳膊,笑得灿烂,“温故,京城温家现任家主,是我亲哥。至于你踹进牛棚的那两位,是我温家的亲生父母。”
“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,”我凑到他耳边,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,“当初给你算命的那个‘大师’,是我安排的。你命里的‘劫’,也是我。”
萧羡安的眼睛猛地瞪大,瞳孔里充满了血丝和无尽的惊骇。
他看着我,像是第一次认识我。
4.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这绝对不可能!”
萧羡安疯了一样地摇头,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扭曲。
“你在骗我!你一定是在骗我!你怎么可能是温家的人!你如果是温家大小姐,怎么会看上我?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给我当了五年老婆?”
“看上你?”我笑了,笑声里充满了嘲讽,“萧羡安,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。”
“你还记得五年前,你父亲的公司濒临破产,是谁在最后关头注资,救了你们萧家吗?”
萧羡安的瞳孔剧烈收缩,一个被他忽略了五年的名字,猛地窜入他的脑海。
“是……是‘W’资本……”他喃喃道。
“没错。”我点了点头,“W,就是温。那笔钱,是我投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他嘶吼道,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“因为好玩啊。”我歪了歪头,笑容天真又残忍,“我哥把我保护得太好了,我觉得生活太无聊,就想找点乐子。正好听说你们萧家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,就想陪你玩玩‘霸道总裁爱上我’的游戏。没想到,我却动了真心。”
“你……”萧羡安一口气没上来,气得浑身发抖。
他的一切在我面前,原来只是一个笑话。
他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猎人,殊不知,从一开始,他就是我股掌之间的玩物。
“温言!你这个毒妇!”他挣扎着想向我扑过来,却被保镖死死按住。
“毒?”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“比起你对我,对我父母,对我未出世的孩子做的事,我这点微不足道的‘玩笑’,又算得了什么?”
提到孩子,我的心又开始抽痛。
温故感受到了我的情绪波动,收紧了手臂,低声说:“言言,别跟他们废话了。哥带你回家。”
“不!”我摇了摇头,看向一旁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叶熙熙。
“哥,游戏才刚刚开始,怎么能这么快就结束呢?”
我挣开温故的怀抱,一步一步地走到叶熙熙面前。
她被我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,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,退无可退。
“温……温姐姐……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你放过我吧……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她语无伦次地求饶。
“放过你?”我伸出手,轻轻抚上她的脸颊,她的皮肤因为恐惧而冰冷,“你不是很喜欢红色的东西吗?”
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口红,是我最喜欢的正红色。
我拧开口红,在她的脸上,慢慢地画着。
“你不是说,拿红色的布会更有趣吗?”
“你不是喜欢看牛发疯吗?”
“你不是喜欢看别人流血吗?”
我的动作很轻,声音也很柔,但叶熙熙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”她惊恐地尖叫。
我没有理会她,自顾自地用口红在她脸上画满了杂乱的红色线条,让她那张清纯的脸变得滑稽又可怖。
“现在,是不是更有趣了?”我欣赏着我的“杰作”,满意地笑了。
做完这一切,我把口红扔在地上,转身回到温故身边。
“哥,我们走吧。”
“嗯。”温故点头,揽着我向外走去。
经过萧羡安身边时,我停下脚步。
“萧羡安,还记得我昏迷前跟你说的话吗?”
他茫然地看着我。
“我说,你会后悔的。”我看着他说道,“现在,好好享受你亲手为你自己,为你最爱的熙熙,还有你们萧家,带来的这份‘惊喜’吧。”
“对了,”我像是想起了什么,回头对他粲然一笑,“你命里的劫数,不是三年,是一辈子。而我,就是你的劫。”
说完,我不再看他那张死灰般的脸,和温故一起,在保镖的护卫下,走出了医院。
外面的阳光正好,刺得我眼睛有些发酸。
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属于温言的,暗无天日的生活,结束了。
而属于萧羡安和叶熙熙的,真正的地狱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医院的顶楼,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。
他拿出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喂,是我。她出来了。是的,和温故一起。下一步,按原计划进行。”
5.
回到温家老宅,熟悉的檀木香瞬间包裹了我。
管家李叔看到我,眼眶一下子就红了。
“小姐,您可算回来了!”
“李叔,我没事。”我对他笑了笑,示意他安心。
爸妈已经被温故派来的人接到了最好的私立医院,有顶级的医疗团队看护,我也就放心了。
“哥,萧家那边,你打算怎么处理?”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,接过李叔递来的热茶。
“已经破产了。”温故坐在我对面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,“所有资产都被冻结,正在进行破产清算。萧氏夫妇受不了刺激,一个脑溢血,一个心脏病,现在都在医院躺着。”
“这么快?”我有些惊讶。
“敢动我温故的妹妹,这就是下场。”温故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这还只是开胃菜。”
我明白他的意思。
对于萧家来说,破产只是痛苦的开始。
接下来,他们要面对的,是比死更难受的折磨。
“那个叶熙熙呢?”我又问。
“被萧羡安带走了。不过你放心,我派人跟着,他们跑不了。”温故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,“言言,你真的……决定好了吗?”
我知道他在问什么。
我放下茶杯,认真地看着他:“哥,从我被他踹进牛棚的那一刻起,我跟他就已经恩断义绝了。现在,我只想让他为他做过的一切,付出代价。”
“好。”温故不再多问,只是点了点头,“你想怎么做,哥都支持你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我一边在家里养身体,一边通过温故给我的资料,了解着萧羡安和叶熙熙的动向。
萧家破产后,萧羡安带着叶熙熙和账上仅剩的一点现金,像过街老鼠一样,东躲西藏。
他昔日的朋友,生意伙伴,没有一个肯伸出援手,甚至对他避之不及。
他想找工作,却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要他。
整个A市,都已经被温故打过招呼。
萧羡安这个名字,已经成了瘟疫的代名词。
叶熙熙也尝到了从云端跌落的滋味。
她开始跟萧羡安无休止地争吵。
“萧羡安!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!你就让我跟着你过这种日子?”
“你当初不是说爱我吗?你就是这么爱我的?”
“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废物!”
萧羡安被她吵得心烦意乱,终于忍不住动了手。
监控视频里,他一巴掌将叶熙熙扇倒在地,面目狰狞地吼道:“闭嘴!你这个贱人!要不是你,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!”
“你当初怂恿我去抢温言功劳的时候,怎么不说?你拿着红布去逗牛的时候,怎么不说?现在知道后悔了?晚了!”
叶熙熙被打蒙了,捂着脸,不可置信地看着他。
“你……你打我?”
“打你怎么了?我打的就是你!”萧羡安像是疯了一样,对着她拳打脚踢。
曾经的恩爱眷侣,如今反目成仇,互相撕咬,真是好大一出戏。
我关掉视频,嘴边泛起一丝冷笑。
这就受不了了?
别急,好戏还在后头呢。
我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“喂,是我。可以开始了。”
第二天,一段长达十分钟的,未打码的高清视频,在全网疯传。
视频的标题是——《豪门太子爷与绿茶婊的牛棚情趣play,暨家暴现场直播》。
视频的前半段,是牛棚里,萧羡安和叶熙熙如何羞辱我,如何挂上红布,导致公牛发狂的全过程。
后半段,则是他们在地下室里,互相谩骂,大打出手的“精彩”画面。
视频一出,舆论瞬间爆炸。
“卧槽!这对狗男女也太恶心了吧!人家还怀着孕呢!”
“那个叶熙熙,长得人模狗样的,心怎么这么毒啊!”
“活该!打得好!狗咬狗,一嘴毛!”
“心疼原配小姐姐,希望小姐姐早日脱离苦海,独自美丽!”
萧羡安和叶熙熙,彻底“火”了。
他们成了全网唾骂的对象,连门都不敢出。
就在这时,警察找上了他们。
“萧羡安先生,叶熙熙小姐,你们涉嫌故意伤害罪,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看着视频里,他们被戴上手铐,狼狈不堪地押上警车的样子,我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快意。
萧羡安,叶熙熙,你们的报应,来了。
6.
萧羡安和叶熙熙被刑事拘留了。
故意伤害罪,加上舆论的发酵,等待他们的,将是法律的严惩。
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还在医院的爸妈。
他们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,只是精神上受到的创伤,还需要时间来平复。
“言言,这样……会不会太狠了?”妈妈有些于心不忍,“好歹……他也叫了我们五年爸妈。”
“妈,”我握住她的手,“当他把我们踹进牛棚的时候,当他看着我们被牛攻击而无动于衷的时候,这份情分,就已经断了。”
“我不是在报复,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的公道。”
爸爸拍了拍我的手背,叹了口气:“言言说得对。是我们以前太心软,才让他觉得我们好欺负。这件事,就按你的意思办吧。”
得到了父母的支持,我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。
几天后,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。
是萧羡安的律师打来的。
“温小姐,我是萧羡安先生的代理律师。我的当事人想见您一面,不知您是否方便?”
“见我?”我冷笑一声,“我跟他,还有什么好见的?”
“我的当事人说,他非常后悔,他想当面向您道歉,祈求您的原谅。他说,只要您肯出具一份谅解书,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。”
“任何代价?”我玩味地重复着这四个字。
“是的,任何代价。”
“好啊,”我答应得异常爽快,“让他来见我。”
见面的地点,我定在了温家老宅。
几天不见,萧羡安像是老了十岁。
他穿着囚服,戴着手铐,胡子拉碴,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血丝。
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。
他被两个狱警押着,站在我面前,头垂得低低的。
“温言……”他开口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。
“萧先生,”我打断他,语气疏离,“我们现在没那么熟,你还是叫我温小姐吧。”
萧羡安的身体僵了一下,随即,他“扑通”一声,在我面前跪了下来。
“言言……不,温小姐,我错了!我真的知道错了!”
他一边说,一边用力地扇自己的耳光,一下比一下重。
“是我猪狗不如!是我狼心狗肺!我不该那么对你,不该那么对爸妈……求求你,看在我们五年夫妻的情分上,看在……看在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份上,你原谅我这一次吧!”
他提到了孩子。
那个我还没来得及感受他的心跳,就永远离开我的孩子。
我的心猛地一抽,一股恨意直冲天灵盖。
我端起桌上的茶杯,将滚烫的茶水,尽数泼在了他的脸上。
“啊!”萧羡安惨叫一声,脸上瞬间被烫得通红。
“萧羡安,收起你那套鳄鱼的眼泪,真让人恶心。”我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你现在知道后悔了?晚了!”
“我今天让你来,不是为了听你道歉,而是想让你亲眼看看,你失去的,到底是什么。”
我拍了拍手,管家李叔推着一个展示架走了出来。
架子上,挂着一件又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,珠宝首饰。
“这些,是我上个月无聊时,随手拍下的几件小玩意儿,花了大概……两个亿吧。”
“那辆京A88888的车,全球限量三台,我哥送我的生日礼物。”
“这栋宅子,连同后面的山头,都是我的。市值嘛,也就几十个亿。”
我每说一句,萧羡安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“我本以为,嫁给你,过点平凡人的生活,也挺有意思的。可惜,你亲手打碎了我这个梦。”
“萧羡安,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,我温言,想要什么,从来不需要靠男人。我给你的一切,是我乐意。现在,我不乐意了。”
“你不是想要谅解书吗?”我从李叔手里拿过一份文件,扔在他面前。
“签了它,我就给你。”
萧羡安颤抖着手,拿起那份文件。
那是一份财产赠与协议。
协议上写着,他,萧羡安,自愿将他名下所有的一切,包括那些已经被冻结的资产,甚至他死后器官的使用权,全部无偿赠与给温言。
“你……”他抬头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。
“怎么?不愿意?”我挑了挑眉,“你不是说,愿意付出‘任何代价’吗?”
萧羡安的拳头握得死紧。
他知道,我是在羞辱他。
可是,他别无选择。
在自由面前,尊严一文不值。
他咬着牙,拿起笔,在协议的末尾,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我拿过协议,满意地笑了笑。
然后,当着他的面,将那份所谓的“谅解书”,撕得粉碎。
“你!”萧羡安的眼睛瞬间红了,“你耍我!”
“耍你又怎样?”我将纸屑洒在他的脸上,“萧羡安,我就是要让你知道,现在的你,在我眼里,连条狗都不如。我就是要让你在绝望和悔恨中,度过你的余生!”
“带走。”我挥了挥手。
狱警将失魂落魄的萧羡安拖了出去。
他的嘶吼和咒骂,被关在了门外。
世界,终于清静了。
我看着窗外,一架私人飞机正从停机坪缓缓起飞。
那是我哥的飞机。
他要去欧洲参加一个重要的经济论坛。
临走前,他告诉我,医院顶楼的那个男人,已经查到了。
是傅家的继承人,傅谨言。
一个,比萧羡安危险一百倍的男人。
7.
傅谨言。
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子,在我平静的心湖里,激起了一圈涟漪。
京城傅家,一个比温家还要神秘且强大的存在。
如果说温家是明面上的商业巨擘,那傅家,就是潜藏在深水之下的真正掌控者。
傅谨言作为傅家唯一的继承人,行事向来低调诡秘,外界对他知之甚少。
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医院?
又为什么会关注我的事?
“小姐,傅先生的资料查到了一些。”李叔将一份文件递给我。
我打开文件,傅谨言的照片映入眼帘。
照片上的男人,五官深邃,轮廓分明,一双桃花眼看似多情,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,就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。
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男人。
资料上显示,傅谨言和我,没有任何交集。
唯一的联系,可能就是五年前,我注资萧氏集团时,傅家的“F”资本,也曾对萧氏表露过收购意向,但最后却不了了之。
难道,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关注我了?
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。
我拨通了我哥的电话。
“哥,帮我查一件事。五年前,给我算命的那个‘大师’,除了我之外,还有谁在背后操控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。
“言言,你怀疑……?”
“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。”
“好,我马上去查。”
挂了电话,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。
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,那这一切就太可怕了。
我以为我是那个设局的猎人,殊不知,我本身,也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。
而那个下棋的人,从一开始,就在暗中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。
他看着我嫁给萧羡安,看着我为他生儿育女,看着我被他伤害,被他抛弃。
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,等着我这个猎物,在泥潭里挣扎,直到我遍体鳞伤,奄奄一息,他才缓缓现身。
他到底想干什么?
“叮咚——”
门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李叔通过可视门铃看了一眼,脸色微变:“小姐,是……是傅先生。”
说曹操,曹操到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很快,傅谨言就出现在了客厅门口。
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的灰色西装,少了几分照片上的凌厉,多了几分儒雅。
“温小姐,冒昧来访,还望见谅。”他对我笑了笑,那双桃花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。
“傅先生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。”我也客套地回应。
“我今天来,是想跟温小姐谈一笔生意。”他在我对面坐下,开门见山。
“哦?什么生意,能让傅先生亲自上门?”
“我想收购温小姐手上,关于萧羡安的那份‘财产赠与协议’。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,推到我面前,“价格,你随便开。”
我看着那张空白支票,笑了。
“傅先生说笑了。萧羡安现在一无所有,那份协议不过是一张废纸。傅先生花大价钱买一张废纸,是钱多得没处花,想做慈善吗?”
“我从不做慈善。”傅谨言的笑容不变,“我只是,单纯地讨厌他而已。”
“是吗?”我拿起那份协议,“可我,也很讨厌他。所以,这份能让他生不如死的‘礼物’,我不想卖。”
“温小姐,”傅谨言的身体微微前倾,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向我袭来,“你要知道,这个世界上,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。如果有,那一定是价码不够。”
“那傅先生觉得,什么样的价码,才配得上这份协议呢?”我迎上他的目光,毫不退缩。
“比如说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,带着一丝蛊惑,“一个真相。”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什么真相?”
“一个关于……你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真相。”
傅谨言看着我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“温小姐,你真的以为,你的孩子,只是因为一场意外,才没的吗?”
8.
“你什么意思?”我的声音在颤抖。
傅谨言靠回沙发,好整以暇地看着我,像是在欣赏我失控的表情。
“意思就是,有人,不希望那个孩子出生。”他慢条斯理地说,“牛棚里的那场意外,不过是一个催化剂。就算没有那场意外,你的孩子,也注定保不住。”
“是谁?”我盯着他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“这个嘛……就要看温小姐的诚意了。”傅谨言指了指桌上的协议。
“你想要,就拿去!”我将协议摔在他面前。
“温小姐果然是爽快人。”傅谨言拿起协议,满意地收好。
“现在,可以说了吗?”我急切地问。
“别急。”他端起李叔刚送上来的茶,轻轻吹了吹,“在告诉你真相之前,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“从前,有一个很傻的女人,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。为了那个人,她甘愿放弃自己的身份,陪他演了一场长达五年的戏。她以为自己是导演,却不知道,从她爱上那个人的那一刻起,她就注定是个输家。”
傅谨言的故事,说的分明就是我。
不,不对。
“我不爱萧羡安。”我打断他,“从头到尾,都只是我在陪他玩游戏。”
“是吗?”傅谨言放下茶杯,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,“温言,你骗得了别人,骗得了你自己吗?如果你不爱他,五年前,你为什么要为了救他,不惜动用温家的禁令,跟我父亲对赌?”
我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温家禁令,是爷爷定下的规矩,温家后人,绝不可与傅家有任何商业往来。
违令者,逐出家门。
五年前,为了从傅家手里抢下萧氏,我确实动用了我作为继承人的特权,强行中止了爷爷的禁令。
这件事,除了我和我哥,以及温家的几个元老,再无旁人知晓。
傅谨言,他是怎么知道的?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?”我看着他,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。
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傅谨言站起身,走到我面前,俯下身,与我平视,“重要的是,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,差点毁了你自己,也毁了温家的百年基业。你那个一向疼爱你的哥哥,为了帮你收拾烂摊子,甚至不惜动用军方的力量,才勉强压下了傅家的怒火。”
“而你那个未出世的孩子,就是你任性的代价。”
“你怀孕后,傅家的某些人,觉得这是一个报复你的好机会。他们买通了你的产检医生,在你的营养剂里,动了手脚。”
“那种药,不会立刻让你流产,但会让你的胎儿发育畸形,并且胎位不稳。无论有没有牛棚那件事,医生都会在不久后告诉你,孩子保不住了,必须引产。”
“他们要的,不是让你失去孩子,而是要让你在希望和绝望之间,反复折磨,痛不欲生。”
傅谨言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
原来是这样……
原来,我失去孩子,不全是萧羡安和叶熙熙的错。
真正的凶手,是傅家的人。
而这一切的起因,都源于我五年前的那个愚蠢的决定。
我以为的复仇,我以为的爽文大女主剧本,在傅谨言揭露的这个血淋淋的真相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。
我才是那个最可悲,最可笑的小丑。
“为什么……要告诉我这些?”我抬起头,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。
“因为,”傅谨言伸出手,用指腹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,动作温柔,眼神却冰冷,“我想让你看清楚,你所谓的‘爱情’,给你带来了什么。”
“也想让你知道,谁,才是你真正的敌人。”
“温言,跟我合作。我帮你,毁了他们。”
他的声音充满了魔力,像伊甸园里的毒蛇,引诱着夏娃吞下那颗禁果。
我看着他,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,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,充满了血腥与复仇的世界。
“好。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。
傅谨言笑了。
他将一张照片,放在了桌上。
照片上,是叶熙熙。
她穿着一身华丽的晚礼服,正亲密地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。
那个男人,我认识。
是傅家的二把手,傅谨言的亲叔叔,傅天成。
也是当初,在我的营养剂里动手脚的,幕后主使。
9.
“叶熙熙,是傅天成的人。”
傅谨言的声音很平淡,却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“五年前,她接近萧羡安,怂恿他追求你,都是傅天成一手安排的。目的,就是为了让你爱上萧羡安,然后利用你,来牵制温家。”
“所以,牛棚那件事,也是他们计划好的?”我的声音冰冷。
“不完全是。”傅谨言摇头,“傅天成原本的计划,只是让叶熙熙刺激你,让你情绪激动,从而导致流产。他没想到,萧羡安会蠢到那个地步,直接把你踹进了牛棚。可以说,萧羡安的愚蠢,帮他把这出戏演得更逼真了。”
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。
利用叶熙熙,除掉了我的孩子,又利用萧羡安,让我和傅家的仇恨,彻底摆在了明面上。
傅天成,真是好算计。
“那你呢?”我看着傅谨言,“你在这场戏里,又扮演了什么角色?”
“我?”傅谨言自嘲地笑了笑,“我只是一个,想从叔叔手里,抢回属于自己东西的可怜人罢了。”
“我父亲去世后,傅天成就一直觊觎家主之位。他不断地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,甚至不惜勾结外人,来对付我。叶熙熙,就是他安插在外面的一颗最重要的棋子。”
“他想利用叶熙熙,搭上萧羡安,再通过你,搭上温家这条线。只要能让温傅两家彻底交恶,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。”
“所以,你现在告诉我这些,是想让我帮你,对付你的叔叔?”我瞬间明白了。
“是合作,不是帮忙。”傅谨言纠正道,“傅天成是我们的共同敌人。他毁了你的孩子,也想毁了我的人生。我们有共同的目标。”
“我需要你做什么?”
“很简单。”傅谨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,“我要你,代替叶熙熙,成为傅天成身边,最信任的那个人。”
“你让我去当卧底?”我皱起眉。
“只有这样,我们才能拿到他所有的罪证,将他连根拔起。”傅谨言看着我,眼神灼灼,“温言,我知道这很危险。但这是唯一能让他万劫不复的方法。你,敢吗?”
我看着他,沉默了。
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。
傅天成老谋深算,心狠手辣。
一旦我的身份暴露,下场只有一个——死。
可是,一想到我那无辜死去的孩子,一想到傅天成那张伪善的脸,我的心中就燃起了熊熊的复仇之火。
“我干。”我看着傅谨言说。
傅谨言笑了,他向我伸出手:“合作愉快。”
我握住他的手,冰冷的触感,一如他的人。
“合作愉快。”
我们的计划,进行得异常顺利。
傅谨言利用他手上的资源,伪造了一份全新的身份给我。
一个家道中落,为了钱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的女人。
人设,很符合傅天成的胃口。
在一个私人酒会上,我“偶遇”了傅天成。
我按照傅谨言教我的那样,表现出对权力和金钱的极度渴望,以及对男人的不屑一顾。
这种带刺的玫瑰,成功地引起了傅天成的兴趣。
他开始约我,送我礼物,带我出入各种高档场合。
我来者不拒,却始终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。
我知道,越是得不到的,才越是最好的。
另一边,萧羡安和叶熙熙的案子,也开庭了。
我没有出庭,只是让律师全权代理。
最终,萧羡安因故意伤害罪,数罪并罚,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。
叶熙熙作为从犯,被判了五年。
这个结果,在我意料之中。
萧羡安入狱那天,傅谨言派人给我送来了一段视频。
视频里,萧羡安穿着囚服,被狱警押着往前走。
他看到了镜头,突然停下脚步,对着镜头,无声地说了三个字。
“我爱你。”
他的眼神里,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。
我面无表情地关掉了视频。
爱?
他的爱,太廉价,也太迟了。
我正想着,手机响了,是傅天成打来的。
“宝贝,今晚有个重要的晚宴,你来陪我参加。”
“好啊。”我对着镜子,涂上最鲜艳的口红,笑得妩媚动人。
傅天成,你的死期,到了。
晚宴上,我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是萧羡安的母亲。
她穿着服务员的制服,端着盘子,在人群中穿梭。
看到我,她像是见了鬼一样,手一抖,盘子里的酒杯全都摔在了地上。
她冲过来,想要抓住我,却被保安拦住。
“温言!你这个贱人!是你!是你害了我们全家!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!”
她状若疯魔地嘶吼着,很快就被拖了出去。
傅天成搂住我的腰,柔声安慰:“宝贝,别怕,只是一条疯狗而已。”
我靠在他怀里,看着萧母被拖走的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。
傅天成不知道,这一切,都是我安排的。
我就是要让萧母亲眼看看,她引以为傲的儿子,落得了什么下场。而她曾经最看不起的儿媳,如今,却站在了她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高度。
我转过头,对傅天成说:“傅先生,我有点累了,想去楼上休息一下。”
“好,我让秘书带你去我的专属休息室。”
我跟着秘书,走进了傅天成的休息室。
在关上门的那一刻,我从手包里,拿出了一个微型摄像头。
我将它,悄悄地安装在了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。
正对着的,是傅天成的办公桌和他的保险柜。
10.
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。
我需要的“东风”,是傅天成保险柜的密码。
傅谨言告诉我,傅天成所有的罪证,包括他洗钱、走私、以及谋害傅谨言父亲的证据,都锁在那个保险柜里。
傅天成生性多疑,密码从不离身,只记在脑子里。
我必须想办法,让他亲口说出来。
机会很快就来了。
傅天成的一个海外大客户来访,他在自己的私人会所设宴款待。
席间,觥筹交错,傅天成喝得酩酊大醉。
我扶着他,回到他的休息室。
“宝贝……”他抱着我,含糊不清地呢喃,“你真好……比叶熙熙那个蠢货好一万倍……”
“傅先生,你喝多了。”我假意推他。
“我没喝多……”他抓住我的手,按在他的胸口,“我清醒得很…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……我的钱……我的所有钱……都在……”
他打了个酒嗝,眼神迷离。
“都在哪里啊?”我循循善诱。
“在……在保险柜里……密码是……”
他凑到我耳边,说出了一串数字。
我心中狂喜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
“傅先生,你记错了吧?我怎么记得,你的生日不是这一天?”
“不是我的生日……”他得意地笑,“是你……是你的生日……我第一次见你的那天……”
我的心,猛地沉了下去。
我没想到,他会用我的生日当密码。
这个老狐狸,是在试探我。
如果我表现出任何异常,他明天酒醒之后,一定会起疑。
我必须赌一把。
我装作害羞地低下头,声音带着一丝娇嗔:“傅先生,你真坏,拿人家的生日当密码,也不怕我把你的钱都偷走。”
傅天成哈哈大笑起来:“我的钱,不就是你的钱吗?宝贝,等我……等我坐上傅家家主的位置,你就是傅家的女主人!”
说完,他再也支撑不住,倒在床上,沉沉睡去。
我长舒了一口气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
我立刻将密码,发给了傅谨言。
第二天,傅家的天,变了。
傅天成被捕了。
他保险柜里的所有罪证,一夜之间,全都被送到了纪检部门。
铁证如山,他再无翻身可能。
傅家乱成一锅粥,傅谨言以雷霆手段,迅速掌控了全局,正式成为傅家的新任家主。
一切尘埃落定。
我站在温家老宅的露台上,看着远方的夕阳。
“都结束了。”傅谨言走到我身边,递给我一杯红酒。
“是啊,都结束了。”我接过酒杯,和他轻轻碰了一下。
“接下来,你有什么打算?”他问。
“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,重新开始。”我说。
“我陪你。”
我转头看他,有些惊讶。
“怎么?傅家主的江山,不要了?”
“江山哪有美人重要。”他看着我,桃花眼里,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深情,“温言,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,很可笑。但是,从五年前,在图书馆看到你的第一眼起,我就爱上你了。”
“所以,你设计了这一切?”
“是。”他没有否认,“我承认,我用了不光彩的手段。我嫉妒萧羡安,嫉妒他能那么轻易地得到你。我看着你在他身边受委屈,我比谁都心痛。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,把你从他身边抢回来。”
“温言,我知道我错了。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。我只求你,给我一个机会,一个补偿你的机会。”
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,单膝跪地。
“温言,嫁给我。”
我看着他,看着这个算计了我五年,却也同样深爱了我五年的男人,心中五味杂陈。
我没有立刻回答他。
我拿过他手里的戒指,戴在了自己的手上。
尺寸,刚刚好。
“傅谨言,过去的,就让它过去吧。”我看着他,缓缓地说,“以后的路,我想一个人走。”
他的眼神,瞬间黯淡了下去。
我将他扶起来,踮起脚尖,在他唇上,印下了一个轻轻的吻。
“不过,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可以和我一起,去环游世界吗?”
他愣住了,随即,狂喜涌上他的脸庞。
他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,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。
“我愿意。”
三个月后,法国普罗旺斯。
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海中,我穿着白色的长裙,赤着脚,在花丛中奔跑。
傅谨言拿着相机,在不远处,记录下我每一个笑容。
阳光正好,微风不燥。
我的新生,才刚刚开始。
至于那些伤害过我的人,他们都将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,用余生,来忏悔他们的罪恶。
而我,将永远向着阳光,自由自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