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王秀兰，今年五十八了，我这辈子，前半辈子围着几亩地转，后半辈子就全扑在儿子一家身上了。

儿子有出息，大学毕业后在城里找了工作，还娶了个城里媳妇。媳妇长得白白净净的，说话轻声细语，我开始可稀罕她了。儿子一个电话打回来，说他们两口子工作忙，让我进城帮忙带孩子。我二话不说，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，就跟着儿子进了城。

刚到儿子家的时候，房子又小又挤，我心里高兴，抱着我的大孙子，怎么看都看不够。每天天不亮我就起床，给一家人做早饭，等他们吃完上班去了，我就开始收拾屋子、洗衣服，推着孙子去小区里转悠，跟同样带孩子的老人们唠唠嗑。中午随便吃点，就赶紧准备晚上的饭菜，等儿子儿媳下班回来，热气腾腾的饭菜就端上了桌。

我这人没啥别的本事，就是勤快，眼里有活。儿媳刚开始对我还挺客气，时不时给我买件新衣服，说我在城里别太节俭。我心里暖呼呼的，觉得自己这苦没白吃。孙子一天天长大，越来越调皮，我就喜欢他的机灵劲儿。他学走路的时候，我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扶着，生怕他摔着；他学说话的时候，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，听他奶声奶气地喊“奶奶”，我这心都化了。

这三年，我就没日没夜地操劳着。孙子上了幼儿园，我又负责接送，风雨无阻。有时候累得腰都直不起来，看着孙子健康快乐地长大，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。

孙子到了上小学的年纪。开学那天，我穿上了儿媳给我买的新衣服，带着孙子去学校报名。看着孙子背着小书包，蹦蹦跳跳地走进校园，我心里欣慰又有点失落，想着这孩子长大了，以后陪我的时间就更少了。

在孙子开学没多久的一个晚上，儿媳把我叫到了客厅。她坐在沙发上，表情有点不自然，儿子也在一旁，低着头，不说话。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感觉有啥不好的事儿要发生。

儿媳清了清嗓子，说：“妈，您看现在孩子也上小学了，学校离家不远，我们也能接送。您在城里这三年也辛苦了，要不您回老家养老吧，老家空气好，您也能跟老邻居们唠唠嗑，比在这儿强。”

我一听，脑袋“嗡”的一下就大了。我辛辛苦苦带了三年孙子，现在说让我回去就回去？我舍不得孙子，这孩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，我跟他的感情比谁都深。我在这儿累点，一家人热热闹闹的，回老家就我一个人，冷冷清清的，多孤单。

我强忍着心里的委屈，说：“儿媳，我在这儿住习惯了，孙子我也离不开。再说了，我身体还好着，能帮你们干点啥就干点啥，你们上班忙，我回去你们多累。”

儿媳皱了皱眉头，说：“妈，我们也不是不孝顺您，只是觉得您在这儿也没个熟悉的人，天天就围着我们转，多没意思。老家有您的老房子，还有您的地，您回去种种地，养养花，多自在。”

我急了，提高声音说：“自在啥自在！我在这儿能天天看着孙子，回老家我想见孙子一面都难。我不回去，我就在这儿陪着孙子。”

儿子见我们俩要吵起来，赶紧打圆场：“妈，您别激动，我们也是商量好的。您看您在这儿，我们有时候说话做事还得顾及您的感受，也挺不自在的。您就回老家吧，我们会经常回去看您的。”

我也明白了，亲情不是一定要住在一起，只要心里有彼此，距离再远也不是问题。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了，我做上了回老家的火车，看着窗外的风景我释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