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水乡有个王家村,村里有个书生名叫王士升。年方二十,生得眉清目秀,一心只读圣贤书,聪颖好学,十八岁便中得秀才,期盼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,光耀门楣。
王家小院里,有株枝繁叶茂的桃树,这是王士升的祖父王老先生年轻时亲手所植,至今已历经三代。年年花开似锦,结果累累,那桃子个个饱满多汁,格外香甜。
这年春日,王士升为备秋闱,日夜苦读。这夜正挑灯完成一篇好文章,忽闻有人敲门,士升开门抬头一看,但见一素衣女子立于月下,生得杏眼桃腮,楚楚动人。“小女子名唤月娇,随父迁居至此,今夜迷路,见此处有灯火,特来相扰。”女子声音婉转,如莺啼谷。
王士升听闻女子迷路且孤身一人在外不安全,便请她进屋歇脚。二人交谈甚欢,这月娇竟也通晓诗文,与王士升品评古今,甚是投缘。不知不觉,天已发白,月娇告辞离去。自此,月娇每夜必来,二人渐生情愫。一夜雷雨交加,月娇衣裳尽湿,王士升怜惜不已,这一夜,他竟忘了圣贤教诲,与月娇有了肌肤之亲。自此之后,月娇夜夜留宿。说来也怪,自与月娇相好,王士升日渐憔悴。原本红润的面色变得苍白,读书时常感头晕目眩,甚至握笔的手都会微微发抖。
这夜,王士升勉强读完一篇文章,只觉浑身无力,伏案便睡。朦胧间,见一红衣女子翩然而至,这女子容貌端庄,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。“王公子,”红衣女子神色凝重,“我乃你家院中桃仙,名唤九红。感念你家三代悉心照料,今日特来救你性命。”王士升大惊:“仙姑何出此言?”“那月娇并非凡人,乃是西山坟场的青皮恶鬼,专吸书生精气修炼邪功。你若不与她断绝,不出一月,必精气枯竭而亡!”王士升听得冷汗涔涔,回想这些时日的异常,不由信了七八分。九红又道:“明日清晨,你摘院中桃树最高处的大桃,吃下可补你受损元气。再折一枝东南向的桃枝,削成七寸小剑,藏在枕下。明夜她再来,我自会护你周全。”话音刚落,王士升猛然惊醒,窗外已是黎明。他挣扎着起身,依言来到院中。但见桃树最高枝头,果然挂着一个硕大的桃子,红艳欲滴。王士升费力摘下,刚吃一口,只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,吃完桃子,多日来的疲惫竟一扫而空。他又折了一枝东南向的桃枝,细心削成小剑模样,藏于枕下。
是夜,月娇如期而至。今日的她,眉目间少了往日的温婉,多了几分急切。“士升哥,今夜怎的这般精神?”月娇假意关切,手却不安分地探向王士升的衣襟。王士升强压心中恐惧,假意周旋。就在月娇宽衣解带之际,枕下桃木小剑突然发出淡淡红光。月娇尖叫一声,猛地后退。“你...你知道了?”月娇面容骤变,原本娇美的脸瞬间青紫,十指长出利爪,直扑王士升。
千钧一发之际,窗外桃树无风自动,片片桃花穿窗而入,化作一道粉红屏障,将恶鬼阻隔在外。随即,一道红影闪现,正是梦中所见的九红。“孽障!还敢害人!”九红手持桃木剑,与青皮恶鬼战在一处。但见红光青光交织,那青皮恶鬼道行不浅,与九红斗得难分难解。“士升,快用桃木剑刺她!”九红急呼。王士升猛然惊醒,抓起枕下桃木小剑,鼓足勇气,朝那恶鬼刺去。“啊!”一声凄厉惨叫,桃木剑正中恶鬼后背。恶鬼身形渐淡,化作一缕青烟,消散无踪。九红身形也有些虚幻,她轻声道:“恶鬼已除,但你精气受损过重,需好生调养。往后切莫如此。”王士升跪地拜谢:“多谢仙姑救命之恩!不知如何报答?”九红微微一笑:“你家三代精心照料,使我得以修行,此恩已报。你好自为之。”说罢,化作片片桃花,消散在夜风中。
自此,王士升专心读书,再不敢懈怠。次年秋闱,果然高中举人。他始终未娶,在院中建了一座小祠堂,供奉桃仙九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