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金90岁时说过这么一句话:“长寿是对我的折磨。”
为何长寿反而成为了巴金的负担?
作家彭新琪曾问过巴金一个问题:在萧珊以前,巴金有没有爱过别人?
巴金毫不犹豫地说:“没有。”
萧珊和巴金初识时,两人的身份很有意思,萧珊是巴金的忠实小读者。1935年,女学生萧珊,在拜读过巴金的作品后,开始给他写信。
次年,萧珊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,她想要和巴金面基,于是写信约了巴金在新雅饭店见面,担心对方认不出自己,萧珊还在信中放了自己的相片。
见面后,萧珊用一口浓重的宁波腔和巴金诉苦,她觉得自己父亲太守旧了,她想要离开自己的家庭,希望巴金能给自己一点建议,巴金听后没有任何烦躁,而是拆开了揉碎了给她进行深刻的分析,最终打消了萧珊想要离家出走的念头。
此后,巴金和萧珊成为了一对好朋友。两人经常有信件往来,巴金在信中给她的称呼是“小友。”一次偶然的机会,巴金的好友都知道了他有一个小友,一个叫萧珊的女大学生。
1937年,巴金和靳以等几个好友参加一个活动,一同接到邀请的还有萧珊。
巴金和萧珊同乘一条船,两人中只有巴金会划船,看着巴金满头大汗的样子,萧珊体贴地问:“李先生(巴金本名李尧棠),你累不累?我们划慢一点吧!”
彼时,巴金忙得不可开交,他没时间谈恋爱、甚至是结婚,事实上,他已经33岁了,身边结婚生子的好友大有人在。不过,萧珊的时间很多,她经常出入文化生活出版社和巴金的住处,不过,两人相处时,巴金非常注重萧珊的隐私,从不过问她的家庭情况和年龄。
在萧珊的带领下,巴金变得越来越开朗,重现以往的意气风发。
然而,一天,萧珊从巴金的住所泪流满面的离开,邻居索菲的妻子不解,萧珊哭着说:“我告诉他我父亲要我嫁给一个有钱人,可他说这事由我自己考虑决定。”
巴金跟在后面急得不得了,结结巴巴地解释:“我是说,她现在还很小,很年轻......如果将来她长大成熟了,还愿意要我这个老头子,那我就和她生活在一起。”
对于这段感情,萧珊并不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,恰恰相反,她早已从爱他的文字转变为爱他这个人,年龄在她这里并不是最重要的。
后来,两人发展到见家长的地步,在此之前,萧珊的母亲已经读过不少巴金的作品,文如其人,她相信巴金的人品,后来,巴金和萧珊订婚,萧珊的母亲也搞了个时兴的方式,邀请两人去参观搓了一顿,便将女儿亲自交到他的手里。
萧珊高中毕业后,在巴金的支持下,她投考了西南联大,此时,萧珊家里因为战事破产,她的弟弟参加了新四军,萧珊也去外地读书,然而,没过多久萧珊的母亲就因病去世,可惜,孩子们都不在她的面前。
1944年,27岁的萧珊嫁给了40岁的巴金,两人之间相差13岁,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,巴金才发自内心地希望萧珊能好好想明白,她和他携手不是出于年轻的冲动。
两人的婚礼很简单,既没有添家具,也没有添新被和新衣,更加没有邀请任何一位好友,而是委托弟弟用双方家长的名义,告诉亲朋好友,他们去旅行结婚了,那个年代就已经有了旅行结婚,巴金先生确实很潮。
可惜,两人的幸福并没有维系多长时间,22年后的动荡,给这个家庭带来了致命的打击。
1966年夏天,一场灾难席卷了全国各地,这年的7月、8月,巴金正在北京出席亚非作家紧急会议,他就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处境不妙,
果不其然,到了9月初,巴金隔壁人家已经几次被抄家,他就知道自己将要大祸临头,几日后,巴金的家就被抄了,他们前前后后呆了六七个小时,巴金整日活在提心吊胆之中,尤其是他的朋友相继出事,谁谁谁被逼自杀,谁谁谁忽然失踪,巴金只觉得惶恐不安。
没过多久,这把“火”就烧到了巴金的身上,他被关进了“牛棚”,随时随地会被拉出去批斗。
1970年,巴金来到奉贤文化系统五七干校,在这里,他度过了两年半的半强制性的劳动生活。后来,他忍无可忍,写道:
这种种精神折磨已经弄得我睡不安宁......我经常梦中大叫,有时甚至摔下床来。
而巴金之所以会经历这样的生活,和四人帮脱不了干系。
在干校休息期间,巴金回到了上海,此时的他已经濒临崩溃,因为他发现妻子萧珊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。在最艰难的这段日子里,妻子和他相依为命,两人互相挂念着对方,而萧珊因为是巴金的妻子,受到他的牵连,也被关进了牛棚,每天天不亮就要提着扫帚去扫大街,即便她患上了重病,也没办法得到及时的诊断治疗。
在萧珊看来,只要她默默地忍受着,以为自己多受一点精神折磨,就可以减轻对丈夫的压力,她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苦。
巴金不在家的这两年里,萧珊面呈灰色,人也消瘦了很多,精神更是萎靡不振,不但肠胃不适,而且常常卧床喊痛。看着妻子一天天地憔悴下去,巴金心里痛苦万分,他多么希望能为妻子分担一些疼痛,却无能为力,不仅如此,就连照料病人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被剥夺了,他不得不回到干校去。
对于这段经历,巴金说:自己连累了妻子。
萧珊所患的是肠癌,她只在医院里住了20天就与世长辞。巴金赶到医院,妻子临终之前,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。在决定动手术时,萧珊对丈夫说:“看来,我们要分别了。”
巴金心如刀绞,哽咽地说:“不会的......”
命运何其残酷,萧珊还是离开了自己深爱的丈夫。巴金站在萧珊的遗体旁边,悲痛欲绝。
将妻子火葬之后,巴金将骨灰盒在存放室里寄存了三年,他按期将骨灰盒接到他们曾经的家里,放在寝室里面,他觉得自己和妻子仍旧在一起。
巴金在自己68岁这年,永失挚爱,他的妻子只在世间呆了55年。
1976年10月,党中央一举粉碎了四人帮,巴金的噩梦终于结束了。
粉碎四人帮后的几年,是巴金创作丰盛的几年,他说:“我得到了第二次的解放,我又拿起了笔......”
之后,巴金重新编选了解放后的散文,出版了《中篇小说选》等,他决定将自己被耽误的时间夺回来。
他说:“我已76岁。80岁以前的岁月我必须抓紧,不能让它们白白浪费。”
1981年12月,巴金当选为中国作家协会主席。
快到八十岁时,巴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,他还患有眼疾,到了晚上看不见字,眼睛睁开的时间长了,就要落泪,手也不如以前灵活,提笔就颤抖,但是他仍旧克服了困难,完成了是一片创作回忆录,完成了共有五集的一百五十多篇的《随想录》。
在工作之余,巴金最想念的是自己的妻子萧珊,在失去她的33年时间里,巴金一直孤身一人,2005年,101岁的巴金逝世。
在90岁这年,巴金说道:“长寿是对我的折磨”。纵然事业圆满,可那个和他相依相伴的妻子却永远的离他而去,最后离开的人,只能靠着和她的回忆度过自己的漫长余生,世间难得痴情人,而巴金先生正是其中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