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戏百科

故宫文物漂流记

民国时期,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曾痛心疾首地指出:“今日之所谓‘借’,明日即成‘失’;今日之所谓‘赏’,实为‘盗’之雅称耳。

民国时期,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曾痛心疾首地指出:“今日之所谓‘借’,明日即成‘失’;今日之所谓‘赏’,实为‘盗’之雅称耳。”

这一晃,近100年过去了。

一、

1931年,“九一八事变”,日军铁蹄踏碎东北山河。次年,日军兵锋直指山海关,北平危在旦夕。

故宫博物院紧急会议上,时任院长马衡面色凝重:“诸君,国难当头,文物何去何从?”会议室内鸦雀无声,这些平日里与古书画、青铜器打交道的学者们,此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抉择。

后来,故宫博物院珍藏文物南迁的消息一出,举国哗然。有人痛斥:“城都不要了,还搬古董?不忠不义!”鲁迅先生更在杂文中冷嘲:“连古董都逃难了,可见人心惶惶。”更有激进者质问:“难道文物比百姓的命还金贵?”

马衡、易培基(时任院长)、庄尚严、那志良等一群被讥为“文弱书生”的知识分子却深知:日本对中国文物的觊觎早已不是秘密。

“若故宫沦陷,”马衡在给行政院的报告中写道,“则华夏文明之精华,或将重蹈《永乐大典》正本之覆辙,永绝于世。”

咱们的南宋曜变天目盏,被日本奉为“国宝”。

隐士我就不明白了,我们南宋的建盏,成了日本国宝,难不成那四个小岛也是我们自古以来的领土?

这群书生毅然决然,以血肉之躯扛起中华文明传承的历史火种,开启了一场长达十六年的文物保护马拉松。

在反对声浪中,甚至有人骂他们是“卖国贼”,仿佛搬走国宝比丢掉国土更不可饶恕。

这些人哪里知道,他们口中的“卖国贼”,是在自己的“战场”上,保护中华文明的基因库。

二、

文物专家忍着“手心手背都是肉”的抉择,并从1932年开始打包工作,工作人员夜以继日,创造了特殊的“故宫打包法”:

书画类,先用棉纸包裹,再套入布袋,最后装入特制木箱,箱内填满棉花;瓷器类,每件单独用棉花包裹,再用纸包数层,最后装入铺满稻草的木箱;青铜类,涂抹防锈油后,以油纸密封,箱内放置防潮剂。负责青铜器打包的那志良回忆道:“我们像是在为远行的孩子整理行装,每一件都要反复检查,生怕路上受半点委屈。”

“凡能携带又价值连城者,尽数入箱。”最终,每箱编号造册,足足打包了13491箱。三人以上共同监封,贴上火漆印。

最棘手的是十面陈仓石鼓,这中国现存最早的石刻文字实物,“石鼓太重,无法运输!”有人提出放弃。

马衡拍案而起:“石鼓若失,华夏文脉断矣,汉字源流将无以考证,必须带走!”

1933年2月5日夜,北平大雪纷飞。

紫禁城神武门外,64辆马车悄然集结。为防震动引发骚乱,亦为了防止打滑损伤文物,他们将每个马蹄裹布,车轮缠草。

车队在寂静的北平街道缓缓前行,车辙很快被大雪淹没,如同文明在黑暗中的艰难跋涉。

首批文物由火车秘密运抵上海,暂存于法租界天主堂街的仁济医院仓库和业广地产公司仓库。为避人耳目,箱子外贴“普通百货”标签,押运员着便衣,悄然混入人群,日夜看守。

1936年12月,南京朝天宫新库房建成,这是中国人自建的第一座现代化文物库房,恒温恒湿,防火防盗,辗转多年的故宫文物全部迁入。

三、

没等文物保护工作者们喘口气,半年之余,1937年7月7日,“卢沟桥事变”爆发。8月13日,淞沪会战打响,南京告急。

面对危局,故宫理事会决定文物分三路再次转移,紧急西迁。

北路最凶险,1937年11月,7287箱文物由火车经郑州、西安运抵宝鸡。宝鸡虽深入内陆,但仍遭日军空袭,没办法,文物只得再迁往汉中。后因栈道塌方,改用汽车托运翻越秦岭,在运输途中车队遭遇雪崩,据同行者回忆,押运员朱家济顾不上个人安危,奋力护住文物箱,所幸有惊无险。

车队顺利进川,文物藏于四川峨眉山大佛寺和峨眉县东门外武庙。

中路相对安全,1937年11月,9369箱文物由水路沿着长江一路朝上,先抵汉口,后转宜昌,再换乘小船逆流而上,直至重庆。

其中,运送船只在三峡遇险,船工冒死抢滩,守护文物万无一失。

船工跟隐士一样,都是市井小民,哪里知道这些文物价值的?他们只知道,决不能便宜了日本人,决不能让属于我们民族的文物,毁在自己手上。

重庆作为国民政府的后方大本营,自然遭到了日军的密集轰炸。1939年,为了确保万无一失,文物被转移至乐山安谷乡六座祠堂,当地人称“六祠藏宝”。

这里自然没有通风除湿的装置,为防画卷等文物受潮,每到晴天,工作人员就逐一开箱晾晒。

南路的文物之旅可以称为历险记,1938年1月,80箱精品中的精品先抵长沙,这其中就包含了耳熟能详的《快雪时晴帖》《富春山居图》等文物,秘密藏于湖南大学图书馆地下室。

不久长沙大火,文物被紧急转往贵阳。

没多久贵阳也遭日军飞机轰炸,这批文物只能在1939年辗转至贵州,藏于安顺华严洞,这是一个天然的溶洞,冬暖夏凉,堪称天然文物存放地。

命运多舛的陈仓石鼓运输至陕西岐山县时,为躲避日军搜查,被善良的村民埋入地下,村民们虽不识籀文,却日夜守护。

日军前来搜查时,村民说只有祖坟石碑,终使国宝躲过劫难。

我们不知道在文物南迁途中,付出生命去守护国宝的人有多少,但我们知道这些用生命守护文明火种的人,他们用生命筑起了一道守卫民族文化的脊梁。

他们守护的中华文明,如长江黄河,奔流不息。

四、

1945年8月15日,日本投降。流散四方的文物也随着大人物一起,开始陆续东归。

1946年,三路文物齐聚重庆,人们为了庆祝国宝的团聚,甚至还举行盛大“复员典礼”。

1947年,这些文物被全部运回南京朝天宫库房。

故宫南迁全程实行极其严格的管理制度:

每箱文物三人共管(钥匙分持)

开箱需三人同时在场

每日巡查、定期晾晒均有详细日志

押运与保管人员多为故宫正式职员,背景审查严格

据《故宫博物院抗战时期文物损失报告》(1947年内部档案)统计:整个西迁过程中,因盗窃导致的文物损失为,零。

有记录的监守自盗的案例是,1939年曾有一名临时工试图夹带小件玉器,当场被擒,未造成流失。

你看,临时工在民国时期,就开始背锅了。

原以为,这场十六年的漂流终于结束,但文物的命运也只能跟时代的韵脚随波逐流。

1948年底,国民党政权节节败退。

眼看大势已去,蒋介石下令:精选故宫最精华文物运往台湾,目的是“保存中华文化正统”。

他或许不懂,那些为护宝而冻伤双手的押运员,那些为藏石鼓而撒谎的村民,那些在轰炸中扑向箱子的学者——他们守护的,从来不是一个政权的“正统”,而是文明。

亦或者,是一个民族的几千年的记忆。

1948年12月,第一批文物准备在南京下关码头由海军“中鼎号”登陆舰装载运至台湾。

但海军家属蜂拥登舰,哭求随行,甚至甲板上都挤满妇孺,锅碗瓢盆、家什细软等棉堆满炮位,留给文物箱的位置不多了。

押运员急得跳脚:“这是国宝!不是移民船!”一位少将夫人坐在箱上抹泪:“我男人在前线,难道我连逃命都不配?”

海军也束手无策,一边是自己的家属,一边是文物,这道题,谁会选择?

或者,小人物的选择,真的叫选择吗?

僵持之际,蒋纬国亲临码头。他雷厉风行,拔出腰间配枪对空三声,厉声道:“所有非军事人员,立即下船!违令者,军法处置!”

为了所谓“正统”,这些军人家属,在军人的目视下,含泪离舰。

最终,共计2972箱顶级文物被分三批运台,包括:王羲之《快雪时晴帖》、范宽《溪山行旅图》、郭熙《早春图》;毛公鼎、散氏盘、翠玉白菜、肉形石;文渊阁《四库全书》等等。

1965年,台北士林外双溪,国立故宫博物院落成。从此,这批文物在海岛安家,留在了祖国的东南角。

五、

时至今日,故宫博物院藏有约186万件文物,台北故宫藏有近70万件。但台北所藏多为“质精量少”的顶级珍品。正如那志良晚年所叹:“留下的多,带走的是魂。”——可这“魂”,从来不是某座岛屿的私产,而是整个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胎记。

值得欣慰的是,21世纪以来,两岸故宫渐破藩篱,多次交流合作。

2011年,《富春山居图》的“剩山图”与“无用师卷”在台北合璧展出,观众排队长达八小时。

那一刻,六百年的山水终于重圆,断裂的笔墨再度相连——画中山水本一体,何曾因一湾浅水而改流?

真正的团圆,不应止于展厅里的短暂相逢。我们盼的,不只是国宝回北京巡展,更是台湾回到祖国的怀抱。

文物,从来不是政治的筹码,也不是所谓的“正统”象征;它们是中国人祖先留给全体中国人的家书,是刻在青铜上的誓言,是写在绢纸上的乡愁。

历史上,总有人妄图将国宝据为己有。孔祥熙以“鉴赏”之名借走《富春山居图》,逾期不还;更有无数权贵假“风雅”之手行窃取之实。

马衡当年痛斥:“所谓‘借’,实为‘盗’之雅称。”——而今天,若有人试图以“保管”之名,行“割裂”之实,将中华文化的一部分永远隔于海外孤岛,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更隐蔽、更危险的“盗”?

须知,即便文物漂流,但文明不能分裂;器物可以暂离故土,但民族不容永隔。

当翠玉白菜不再隔着海峡遥望毛公鼎,当《快雪时晴帖》能在紫禁城的初雪中安然展卷,当《四库全书》的墨香重新弥漫于南北两院——那才是中华文明真正的“传承有序”,那才是对马衡、那志良、庄尚严等文物保护者们最好的告慰。

正因为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,这些文物才仍属中华文明。

分离只是历史的偶然,统一才是文明的必然。山河终将一统,骨肉必将团圆。

这些文明的根在中国,魂在华夏。

一字一句,皆是中国;一器一物,俱是家园。

参考文献:

马衡:《抗战期间故宫文物之保管》,载《马衡文存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,2022年,第215–230页。

马衡:《马衡日记(1937–1955)》,紫禁城出版社,2014年。

那志良:《典守国宝:那志良回忆录》,时报文化出版公司,1993年。

那志良:《故宫四十年》,紫禁城出版社,2007年。

庄严:《故宫四十年》,国立故宫博物院(台北),1984年。

欧阳道达:《故宫文物避寇记》,紫禁城出版社,2011年(据1950年代手稿整理)。

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:《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·第五辑第二编·文化卷》,江苏古籍出版社,1994年。

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:《国立北平故宫博物院档案》,全宗号五,案卷号1687–1720(含《南迁文物清册》《复员点查报告》等)。

评论列表

用户13xxx04
用户13xxx04 1
2025-12-24 00:28
感动😹[点赞][点赞][点赞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