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或许这就是天意吧,你生来就是被我折磨的~”
第一世,我和楚渊是青梅竹马。
生下女儿后,女儿感染瘟疫,他在剑意中顿悟无情道要踏破虚空离去,我紧拽他袖子,求他留下救女儿。
他一剑斩断长袖,也斩断了人间所有羁绊。
女儿病死后,我四处寻他,最终绝望地吊死在他神像前。
第二世,我是战败国的公主,被俘获时,他救了我。
我偏执地想得到他的爱,他却像昙花一现,终其一生,我不曾再窥见神颜。
第三世,我是个傻子,跪在他神像前三天三夜,求他下凡拯救干旱的人间,他无动于衷。
直到我求他,赐我一个精壮男人当夫君,他显灵了。
1,
庄严的神像忽地睁开眼睛,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中瘦弱的我,死寂的眼眸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,
【方才是你求本君赐给你一个精壮的男人做夫君?!】
我望着神君,胸口莫名发闷,喉间涩得眼眶发胀。
我眨巴了下眼睛,咧起一口大白牙乐呵呵道,
【是!是我!是我要一个精壮的男人做夫君!
神君,你要赐给我一个精壮的男人做夫君吗....】
一道灵光闪过,神君一身清冷白衣悬于空中,眉眼慈悲,眼底却只有一片凉意,他轻轻挥动衣袖,我整个人忽地飞到空中。
下一秒,他薄唇微动,我“啪”的一声,重重摔到地上。
我胸口剧痛,当场就吐了口血沫。
他神色淡漠,
【记住,这是本君给你的教训——】
村民讥笑声此起彼伏,
【哈哈哈!这年头连傻子也犯上花痴了!】
【我.....】
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,又胡乱地擦了下嘴角的鲜血,心里委屈得不行,嗫嚅了下唇,想解释点什么,对上他冷寂的眼眸,话哽在喉间,上不去下来,憋得我眼泪直掉。
【我没有——】
我只是一个人太久了,想要夫君陪着我,陪着我吃饭,陪着我下地耕种,陪着我在夜色渐浓时,看星子和月牙....
我不是花痴....我只是孤单太久了....
他望着我掉下的泪,薄唇微动,
【蠢货——,冥顽不灵的蠢货——】
【看吧,神君不愧是神君,一眼就看出苏病已是傻子!】
【我不是傻子,我会做香香的饭,会耕种,还会织衣服,我不是傻子!】
我胡乱地擦去眼泪,咬着唇道。
他盯着我瞧了一会,清冷的声线在我脑子里响起,
【不是蠢货,为何要纠缠本君三生三世——】
我动了动唇,想解释。
可越来越难以忍受的酸涩在心口堆积扩散,哽得我喉间艰涩难忍,不过是眨了下眼睛,眼泪就接连不断地掉了下来。
他眼底闪过一阵厌恶,与不耐,冷声道,
【收起你的眼泪,倘若你以为本君会因为你的眼泪就怜惜你,你就错了——
本君不仅不会因为你流的泪怜惜你,反而会更加厌恶你,更加想一剑处死你——】
2,
我攥着抽痛的手指,狠擦了把泪,不敢再哭。
他收敛神色,眼底只剩一片凉意,
【本君祈雨,需借住你家里。旱季后离去。】
我愣了下,随后高兴得不行。
小已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。
回家路上,神君突然告诉我,他叫楚渊。
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,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一般,兴高采烈地大声喊他,
【楚渊,楚渊....】
他眼尾有些许的紧绷,【闭嘴。】
我怕惹他不悦,赶紧用手捂住嘴巴,只圆瞪着一双亮亮地眼睛盯着他。
他盯着我看了半响,眼眸深了深,
【往后,不许再这样盯着本君瞧。】
【为什么呀....】我失落道。
【不为什么。】他眼神淡漠不想与我多说什么。
眨眼间,我被一阵风卷起跟着他飞到了家门口。
整个旱季,楚渊都留在村里施雨。
村里人让我一定要照顾好楚渊,千万不能冒犯了他。
可是楚渊,不需要我照顾他。
我把家里仅剩的半袋精贵面粉拿出来,架起锅炉,添柴烧火给楚渊做了一盘白白胖胖的香馍馍。
打开锅盖的瞬间,面粉的香气迎面扑来,让原本就因为没什么粮食吃而饥肠辘辘的我,眼馋得差点流下口水来。
我忍着馋意端给正在打坐的楚渊,
【楚渊,这是我给你做的白面馍馍,可香了,你快趁热吃!】
他紧闭双眼,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。
我把盘子放在桌上,上前一步,想拉他袖子。
他忽地睁开眼,瞥了眼桌子上的白面馍馍,又瞥了眼灰头土脸的我,淡声道,
【脏,拿开。】
我怔了下。
一旁的铜镜映出我烟熏得灰黑的脸。
我赶忙解释,
【不脏,一点都不脏,我做白面馍馍的时候,手洗得可干净了....】
【本君的意思是,你六根不净,你脏,你做的东西更脏....】
【我.....】我紧抿着唇,眼眶一酸。
【拿走,别站在这碍本君的眼。】他眸色一冷。
【好.....】在他阴冷的眸光中,我压下眼里的泪意,委屈巴巴地端起盘子,转身离开。
他喊住了我,
【等一下....】他盯着我泛红的眼眶,眼神闪动了下。
【嗯?】我顿了下,眼睛亮亮地望向他。
他动了动唇,半响才出声道,
【本君....突然想尝一下凡间吃食的味道,你给本君拿一个,你特地给本君做的白面馍馍.....】
【好勒!】我眼睛一亮,拿了一个最大的馍馍,蹦到他跟前。
他犹豫片刻,才有些艰难地拿起我手心里的馍馍,放到唇边咬了一口。
我眨巴着眼睛,望着他,
【好吃吗?】
他尝了一口,便丢到盘子里,面无表情道,
【难吃。往后别给本君做吃食了。本君不用凡间之食。】
【好....】我紧抿着唇,眸光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。
那晚,我做了个梦。
我和楚渊是青梅竹马,我们成亲生下女儿后,女儿感染瘟疫,他在剑意中顿悟无情道,要踏破虚空离去,我紧拽他袖子,求他留下救女儿。
他一剑斩断长袖,也斩断了人间所有羁绊。
他离开前,只留给我一句话,【我已成神,人世间再无楚渊。】
我被他父母视为扫把星,连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,一带赶了出去。
病死的女儿,是我亲手埋的。
一捧土混着几滴泪,活人变成死寂的黄土包。
我四处寻他,已然分不出是爱是恨,又或者是执念了。
我只想见他一面,然后问他,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我,为什么....
后来,听闻在一个很远的村庄里,有一座供奉他神像的庙。
我找到这座庙宇,吊死在他神像前。
他的神像落下一滴泪。
我从梦中哭醒。
女儿的体温从温热到发冷的触感,那些痛苦与绝望是那么的真实,真实到我胸口痛得无法呼吸,真实到我哭湿了枕头。
黑夜中,只有一盏油灯在发着微弱的光,我嗓子又哑又紧,我唤他,
【楚渊.....】
【何事...】
【我做了噩梦,我梦到,我们的女儿死了,我亲手埋了她,我梦到我吊死在你神像前....】
一道惊雷划破夜空,雷光在我绝望痛苦的脸上一闪而过。
外面下起了大雨,凉意从门缝钻入土屋内。
屋内气氛格外的压抑。
他声音沉而闷,
【那只是一场梦,不要胡思乱想....】
我还想说点什么,他对我掐了个诀,我昏睡了过去。
醒来时,我已然忘了昨晚做的梦。
可烛光下,楚渊那个复杂难言的眼神以及神像落下的那滴泪,却深深地刻在了我脑海里。
我往回想,却是越想,头疼得越厉害。
楚渊只是冷眼旁观,看着我头疼欲裂,看着我为了减轻痛苦,不停地拍打着脑袋。
最后,在我被折磨得面色发青随时都会昏厥过去时,他薄唇微动,瞬间我的头疼就消失了。
我没有质问他,为什么只是一个口诀就能解决我的头疼,偏偏等到我快痛昏过去才帮我解脱,我只怕他担心我,唇角扯出抹勉强的笑,
【楚渊,小已不疼了....你不用担心小已....小已没事....】
他眸色清冷,
【蠢货,本君何时关心你了。】
话音刚落,白光一闪他消失在了我眼前。
我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。
我想了很多,我以为他厌烦我了,不会再回来了。
于是,偷偷抹了几滴眼泪。
一盏茶的功夫,他回来了,手上拎着几包药材。
“啪”的一声,黄油纸包裹着的几包药材落在我床边,
【你身子虚,拿去煎了喝补补身子。】
我抱起药包,咧着嘴笑,
【楚渊,原来你是去给小已买药去了呀?小已以为你走了。】
他盯着我无言。
我歪着头,顿了下,
【楚渊,你有没有,一点点就一点点喜欢小已——】
他怔了片刻,神色淡漠,
【没人会喜欢蠢货。】
【哦....】我攥紧药包,低下头。
楚渊打坐修行。
我起床熬药喝。
药苦得我涕泗横流。
楚渊紧闭双眼,忽地丢了一包糖给我,嗓音发凉,
【随手买的,不吃丢掉。】
我忍着苦涩皱着脸,捏起一块糖,含在嘴里,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嘴巴里散开。
昏暗的烛光下,我望着他,眨了下眼睛,落下几颗泪。
这样的画面,好熟悉。
一阵晚风涌进屋里,将他的衣袖吹动。
他双眼紧闭,薄唇微动,
【哭什么...】
我慌忙擦掉眼泪,
【药太苦了,我不是故意哭惹你生气的....】
他沉默半响,【本君不会生蠢货的气。】
我看着他,心里越来越难过。
旱季要结束了,楚渊也要走了。
可我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日子,我不想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。
临近楚渊离开的日子,我连丰收打麦子,都无精打采,闷闷不乐的。
那晚,我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中的一点发呆。
楚渊打坐修行,他睁眼望向我,
【蠢货,白日被人欺负了?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