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黑兰冬夜,革命卫队高级军官萨哈明色迷迷地开着防弹车疾驰。
他的副驾上有着一位金发碧眼的欧洲女郎。
她睫毛膏晕染的蓝眼睛在路灯下闪烁,左颊一粒小小的美人痣。
当萨哈明撅着嘴巴像猪拱食一样凑过来时,女郎侧过了脸,虚与委蛇之间,她将微型炸药拿出贴在车载AI人脸识别系统警报上。
轻轻地,彭的一声,萨哈明感觉到了异样。
但为时已晚,12克CL-20纳米炸药从欧洲女郎的假睫毛根部射入了他的右眼,进入了他的内颅。
女郎接着伸手接管了方向盘,这是一个普通的刺杀。
德黑兰的冬夜,冷得像淬火的刀锋。空气里裹着扎格罗斯山脉刮来的、夹杂着沙砾的寒风,抽打在脸上生疼。城市在宵禁的阴影下蜷缩着,路灯稀疏,光线昏黄,像垂死者浑浊的眼。偶尔有革命卫队的巡逻车幽灵般驶过,雪亮的探照灯柱撕裂黑暗,引擎的轰鸣在空旷的街道上撞出空洞的回响,旋即又被更深的寂静吞没。
阿布瑞兹大街,这条通往库姆核研究中心专家公寓的必经之路,此刻如同死寂的墓道。一辆通体漆黑、线条刚硬如装甲堡垒的梅赛德斯-奔驰S600普尔曼防弹轿车,正以绝对符合限速的平稳姿态行驶着。三层复合装甲的车窗紧闭,隔绝了外界的寒冷与窥探。车内,暖气开得很足,混合着真皮座椅散发的淡淡鞣制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顶级雪茄的醇厚余韵。
伊朗核计划“大脑”之一,阿里·法克里扎德教授,深陷在后排宽大舒适如同王座的座椅里。厚重的眼镜片后,那双因常年钻研微观粒子而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眼睛,正透过单向深色车窗,无意识地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、被夜色吞噬的德黑兰街景——破败的巴扎拱门在阴影中张着大口,革命标语斑驳的墙壁,偶尔一两个裹紧头巾、行色匆匆的路人剪影。他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,指关节因为常年握笔和操作精密仪器而微微变形。车内异常安静,只有顶级隔音材料营造出的真空般的静谧,以及引擎低沉稳定的嗡鸣。他身边的座位空着,前排是两名神情如同石雕、眼神鹰隼般警惕的贴身保镖。一个负责驾驶,另一个的手,始终放在腋下枪套附近。
防弹车驶近一个十字路口。红灯。车辆缓缓停下,像一头暂时蛰伏的钢铁巨兽。
就在这停滞的瞬间。
“嗒、嗒、嗒。”
几声清脆、带着某种异域韵律的高跟鞋敲击声,突兀地刺破了车外的寂静,也穿透了厚重的防弹玻璃,清晰地传入车内。声音来自驾驶员一侧的人行道。
法克里扎德的目光,几乎是本能地被吸引过去。
路灯昏黄的光线下,站着一个女人。
一个……即使在德黑兰最奢华的私人俱乐部里也极其罕见的女人。
她裹着一件长度及膝、在灯光下流淌着奢华水光的紫貂皮大衣,领口随意地敞开着,露出里面紧身的、炭灰色羊绒高领毛衣,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。金发,如同融化的黄金,在寒风中也保持着完美的波浪弧度,随意地披散在肩头。皮肤是精心保养出的冷白,在昏黄路灯下仿佛自带柔光。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——大海般的湛蓝,睫毛浓密卷翘,涂着纤毫毕现的蓝黑色睫毛膏,此刻正微微颤动,带着一种混合着迷路羔羊的无助与成熟女性慵懒的魅惑。
她微微弯下腰,凑近驾驶员一侧的车窗。动作优雅而自然,紫貂的毛领蹭着冰冷的防弹玻璃。涂着鲜艳樱桃红唇膏的嘴唇开启,吐出的是一串清晰、带着明显维也纳腔调、如同音乐般婉转的德语:
打扰了,先生?您能告诉我去古列斯坦宫怎么走吗?
声音透过车体缝隙和顶级音响系统附带的拾音麦克风,清晰地传入车内。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和属于异国游客的软糯。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,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,精准地“锁住”了法克里扎德的方向。眼神交汇的刹那,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,左脸颊上,一粒小小的、深棕色的美人痣,随着这个笑容轻轻一颤,如同点睛之笔,更添几分神秘风情。
法克里扎德的心脏,在胸腔里极其轻微地、几乎不可察觉地顿了一下。不是惊艳,不是迷惑,而是一种……极其细微的、如同精密仪器探测到背景辐射异常般的本能警觉。
他阅人无数,常年处于安全威胁的阴影下,早已磨砺出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。眼前这个女人,美得惊心动魄,美得毫无瑕疵,美得……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。但恰恰是这种完美,在德黑兰深夜空寂的街头,显得如此突兀,如此不合时宜,如同沙漠中凭空出现的水晶玫瑰。
他的视线,如同高倍显微镜下的探针,不动声色地向下移动了极其细微的几毫米。
越过那白皙的脖颈,落在她高领毛衣包裹的咽喉部位。
那里,随着她说话时气息的吞吐,在紧贴肌肤的羊绒面料下,极其轻微地、但确实存在着一个……凸起。
一个喉结应有的、男性化的凸起轮廓。虽然被高领毛衣努力地遮掩,虽然在那张颠倒众生的女性脸庞下显得如此荒谬绝伦,但在法克里扎德这种对“异常”有着病态敏感度的科学家眼中,却如同白纸上的墨点般刺眼!
硅胶!这是法克里扎德大脑瞬间闪过的冰冷判断。最高级别的拟真面具技术,也无法完全消除男性骨骼结构在颈部留下的细微特征。为了伪装喉结轮廓,杀手在硅胶面具下填充了额外的、模仿软骨的柔性材料!但这细微的破绽,在法克里扎德这种观察力入微的人眼中,被瞬间放大!
“目标异常!身份存疑!威胁等级提升!” 法克里扎德几乎在意识到的瞬间就要脱口而出警告!他的身体肌肉瞬间绷紧,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,几乎要按下隐藏在座椅扶手上的紧急警报按钮!
就在这生死时速的0.1秒内!
车内,安装在仪表盘上方、正对着法克里扎德的微型广角摄像头——车载“守卫之眼”AI人脸识别及威胁评估系统的传感器——其镜头边缘的红外指示灯刚刚闪烁起代表“分析中”的微弱黄光!
“滋——啪!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如同静电释放般的脆响,从法克里扎德颈侧传来!
他佩戴的、看似普通黑色领带夹的微型装置,内部核心电路被一股精准定向的、高强度电磁脉冲)瞬间烧毁!一股微弱的焦糊味逸散开来。与此同时,他手腕上那支具有生物体征监测和紧急定位功能的高科技腕表,屏幕瞬间熄灭,所有功能瘫痪!电磁脉冲同时干扰了车内通讯系统,法克里扎德喉咙里即将冲出的警告,被硬生生堵在声带!
攻击来自外部!来自那个女人看似随意搭在车窗边缘、戴着黑色羊皮手套的右手!手套的食指指尖,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蓝光一闪而逝——微型EMP定向发射器!
AI威胁评估被物理阻断!通讯被切断!法克里扎德陷入了短暂而致命的孤立!
车外,那个“女人”——摩萨德“翠鸟”小队王牌杀手,艾坦·格林——脸上那迷人的的微笑,在法克里扎德眼中瞬间扭曲!那不再是魅惑,而是捕猎者锁定猎物后、即将发动致命一击的冰冷宣告!
法克里扎德的瞳孔,如同被强光照射般骤然收缩!他的视线,死死钉在艾坦·格林左脸颊上那粒随着笑容轻颤的、深棕色美人痣上!
距离如此之近,在顶级防弹车窗和昏黄路灯的奇妙光学作用下,他清晰地看到——那粒“美人痣”的边缘,并非光滑的皮肤纹理,而是极其细微的、如同最精密的瑞士钟表齿轮啮合般的、规则的机械切割纹路!纹路中央,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、针尖大小的孔洞,正对准他的右眼!
那不是痣!
那是伪装成美人痣的微型CL-20高能炸药的定向喷射口!引爆器就是杀手面部肌肉那个细微的、模仿笑容的颤动!
“不——!” 法克里扎德的意识在绝望中咆哮,但声带如同被冻结!
“噗!”
一声轻微到如同叹息的闷响。
一道比发丝更细、速度远超子弹的炽白射流,从美人痣边缘那个针孔中精准喷射而出!它轻易穿透了顶级防弹车窗最外层的聚碳酸酯层,如同热刀切黄油!在车窗上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灼痕!
车内,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。
法克里扎德眼睁睁看着那道代表着死亡的、凝聚了人类最尖端武器科技和伪装艺术的炽白细线,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轨迹,精准地、毫无偏差地射向他因惊骇而圆睁的右眼瞳孔!
剧痛!难以言喻的、仿佛灵魂被瞬间洞穿的剧痛!
“呃啊——!!!” 一声被压抑在喉咙深处的、非人的惨嚎,终于冲破束缚!
他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猛地向后弹起,重重撞在真皮座椅靠背上!右眼瞬间变成一个血洞,粘稠的、混合着玻璃体、血液和神经组织的液体喷溅在深色的车窗内侧!炽热的CL-20炸药射流在贯穿眼球后并未停止,带着毁灭性的动能和高温,狠狠钻入他的颅腔深处!
世界在他眼前骤然陷入一片猩红,随即是永恒的黑暗。
艾坦·格林在射流喷出的瞬间,脸上所有的魅惑表情如同面具般瞬间剥落,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酷。那双被浓密睫毛膏修饰过的蓝眼睛,此刻锐利如手术刀,精准地捕捉到了车窗内侧瞬间爆开的那一小团血雾,以及目标身体那标志性的、被瞬间摧毁生命中枢的剧烈后仰痉挛。
任务完成。确认击杀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。搭在车窗边缘的右手食指,在发射EMP后并未收回,而是就势向下一滑,指尖看似不经意地拂过冰冷的车门把手。指套内部隐藏的微型高频振动切割器瞬间启动,发出人耳无法捕捉的超声波尖啸!
“滋——嗤啦!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如同划破昂贵丝绸的脆响。梅赛德斯S600普尔曼引以为傲的、能抵御步枪弹的车门锁芯内部精密结构,被高频振动瞬间切割、破坏!锁舌无声地缩回!
与此同时,格林戴着羊皮手套的左手,早已从敞开的紫貂皮大衣内侧,闪电般抽出一件武器。那不是枪,而是一个造型极其怪异、如同科幻电影道具的黑色短棒,前端是复杂的多棱面晶体结构。
他猛地将短棒前端狠狠抵在刚刚被切割破坏的车门锁区域!
“嗡——!!!”
一声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嗡鸣响起!短棒前端的多棱面晶体骤然爆发出刺眼欲盲的蓝色强光!高能激光束被晶体聚焦、散射,瞬间覆盖了整个车门锁及周边区域!车内用于控制中控锁和解锁的电子线路、传感器,在超高能量密度的激光脉冲下,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,瞬间被烧融、汽化!一股淡淡的、混合着臭氧和烧焦电路板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。
这整个过程,从EMP瘫痪通讯、微射流击杀目标、到高频切割破坏锁芯、再到激光脉冲烧毁车锁电子系统,耗时不超过1.5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