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俺奶躺病床上那月,五个叔婶吵的架,比她养娃时吃的苦还多

俺奶走的那年七十一,一辈子生了五个娃——三个叔,两个姑,都是她跟俺爷在玉米地里刨食、在土炕上缝补拉扯大的。去年俺奶摔断了

俺奶走的那年七十一,一辈子生了五个娃——三个叔,两个姑,都是她跟俺爷在玉米地里刨食、在土炕上缝补拉扯大的。去年俺奶摔断了腿,躺炕上不能动,五个娃凑到一起,没先问咋治病,倒先为“谁该多伺候”吵红了脸。那场面,俺站在门口看着,心里堵得慌:当年她一个人能把五个娃喂饱,如今五个娃,咋就容不下一个躺病床上的她?

俺奶年轻时有多苦,村里老人都记得。那时候没奶粉,俺大姑出生时,家里穷得连白面都没有,俺奶就把玉米磨成粉,煮成糊糊,自己嚼碎了喂给大姑;俺三叔小时候得了肺炎,半夜烧得糊涂,俺爷不在家,俺奶背着他走了二十里山路去镇上看病,鞋底子磨破了,脚底板全是血泡,她愣是没放下三叔;后来五个娃都上学,俺奶白天在地里种庄稼,晚上就着煤油灯纳鞋底、缝衣裳,五个娃的衣服总是老大穿了老二穿,老二穿了老三穿,可从来没让他们冻着。

有年冬天特别冷,俺奶半夜起来喂猪,看见俺四叔蜷缩在炕角发抖,原来四叔的棉袄破了个大洞,棉花都露出来了。俺奶没吭声,坐在灶台边,把自己的棉袄拆了,把里面的新棉花填进四叔的棉袄里,自己却裹着旧棉絮过了一冬。后来俺爷说,那阵子俺奶总咳嗽,却从来没跟人提过冷。

就这么苦,俺奶也没让一个娃辍学。俺小姑学习好,考上了县里的高中,要交三块钱学费,家里拿不出,俺奶就背着一筐鸡蛋走了十几里路去镇上卖,鸡蛋被颠破了好几个,她蹲在路边哭,最后还是跟熟人借了两块钱,才凑够学费。俺小姑后来总说:“俺能考上大学,全是俺娘拿眼泪泡出来的。”

可等俺奶老了,躺病床上了,五个娃的“孝心”却变了味。

去年秋收前,俺奶在院子里晒玉米,脚下一滑摔了一跤,腿直接断了。送到医院,医生说要做手术,还得卧床休养三个月。俺爷先给三个叔、两个姑打电话,让他们回来商量。

头天晚上,五个娃都到齐了。俺三叔先开口:“我这阵子在工地上带班,走不开,要是缺钱,我能凑五百。”俺二婶立马接话:“五百哪够?手术费就得好几千!再说光给钱不行啊,得有人伺候,总不能让俺叔一个人扛着吧?”

俺大姑嫁在邻村,家里有孙子要带,她叹着气说:“我倒是想伺候,可孙子才两岁,离不开人,要不……让二妹多伺候几天?她家里娃都大了。”俺二姑一听就急了:“凭啥让我多伺候?我家开了个小卖部,天天忙得脚不沾地!大哥家在村里,离得近,本该大哥多操心!”

俺大伯坐在炕沿上,抽着烟不说话,俺大伯母却翻了脸:“近咋了?近就得天天守着?俺家儿子马上要娶媳妇,彩礼还没凑够,俺们得出去打工挣钱!再说,当年俺娘最疼老幺,老幺现在条件最好,凭啥不多出点钱多出点力?”

俺五叔在城里开了个小饭馆,条件确实比其他几家好,可他也有话说:“我好啥?饭馆天天要进货,我走了没人管!再说,伺候老人是大家的事,不能光看谁条件好就欺负谁!”

五个娃你一言我一语,从天黑吵到半夜,没吵出个结果,倒把俺爷气的直拍桌子:“你们五个,当年哪个不是你娘抱着、背着、喂着长大的?现在她躺床上动不了了,你们就只会吵?”俺奶躺在里屋,没吭声,可俺看见被子在轻轻抖,知道她在哭。

后来还是村支书来了,给他们分了工:俺大伯家在村里,负责平时送饭、收拾屋子;三个叔轮流出钱,凑手术费和医药费;两个姑轮流来伺候,每人伺候十天。可就算这样,还是有矛盾——俺二姑伺候到第八天,就说家里小卖部没人看,提前走了;俺五叔说好每个月给五百,第二个月就拖了半个月才给;俺大伯母送饭,有时候是前一天的剩菜,俺奶吃不下去,她还说“老人不讲究,能吃饱就行”。

有次俺去看俺奶,她拉着我的手,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布包,里面是她攒的几十块钱,还有一张五个娃小时候的黑白照片。照片上,俺爸才几岁,穿着打补丁的衣服,依偎在俺奶身边。俺奶小声说:“当年我带他们五个,也没觉得累,现在咋就这么难呢?”俺没敢说话,怕一开口就哭出来。

好在后来俺小姑辞了城里的工作,回村专门伺候俺奶。她说:“钱啥时候都能挣,娘就一个,要是没了,这辈子都后悔。”俺小姑回来后,天天给俺奶擦身、喂饭、按摩,俺奶的精神好了不少,有时候还能坐起来跟俺小姑说说话。

可没过多久,俺奶还是走了。走的那天,五个娃都在跟前,俺大姑哭得最凶,说“娘我对不起你”,俺三叔也红了眼,说“早知道我就不出去打工了”。可俺知道,这些话,俺奶再也听不见了。

出殡那天,村里的老人都来送俺奶,有个大娘叹着气说:“以前养娃是‘多子多福’,现在咋成了‘多子多愁’?一个娘能养五个娃,五个娃却养不了一个娘,不是娃不孝,是日子过好了,人心却散了。”

俺现在想起俺奶,总想起她坐在灶台边给娃们缝衣服的样子,想起她背着娃去看病的背影。其实俺叔婶们也不是坏心眼,只是他们都被生活的琐事裹住了——要打工挣钱,要管自家的娃,要应付家里的开销,慢慢就忘了,当年那个把他们拉扯大的娘,也曾为了他们,放下过自己的一切。

俺奶常说:“养娃就像种庄稼,得浇水、施肥、除草,才能长好。”可她没说,等庄稼成熟了,也得回头看看,是谁在地里守了一辈子。现在村里还有不少像俺奶一样的老人,他们年轻时养了一群娃,老了却孤零零的。俺总在想,要是当年俺叔婶们能少点计较,多点体谅,俺奶是不是能多享几天福?

只是世上没有回头路,唯有记住:当年娘能把我们从怀里抱大,我们就该把娘从床上扶好。别等娘走了,才想起还有好多孝心没尽,好多话没说——那时候,再后悔也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