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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右玉荒漠到杯中佳饮:沙棘汁里藏着的风土故事

右玉县城往西北走二十里,是高家堡村。村口那棵老榆树,树干歪扭着指向天空,树皮上刻满风沙划过的纹路。六十多年前,村里的高老

右玉县城往西北走二十里,是高家堡村。村口那棵老榆树,树干歪扭着指向天空,树皮上刻满风沙划过的纹路。六十多年前,村里的高老爷子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,跟着村民们扛着铁锹往荒漠里走,脚下的沙子没到脚踝,走一步退半步。他们要种的树苗里,有一批带着短刺的小苗,干部说这叫沙棘,“扎在土里就能活,还能固沙”。

高老爷子现在八十多了,还保留着当年种沙棘的习惯。每年清明前后,他会扛着锄头去村后的沙棘林,给树苗根部培土。沙棘的根扎得深,有些老根能蔓延到两三米外,在沙土里织成一张网。“你看这根,比咱的手指头还粗,牢牢抓住土,风沙就刮不走了。” 他蹲在地上,用锄头轻轻拨开表层沙土,露出一截红褐色的根系。

沙棘林里,总散落着些奇怪的石头。不是当地常见的黄沙石,而是带着棱边的青灰色石块。这是早年治沙时,村民们从几里外的山脚下背来的。“沙子太散,树苗站不稳,垫上石头,能稳住根。” 高老爷子说,现在林子里的沙棘,不少都长在石头缝旁,枝条从石缝里钻出来,秋天照样挂满果子。

每年九月,采沙棘成了村里的大事。天刚亮,村民们就挎着竹篮上山,篮子里会垫一层旧报纸。“沙棘果软,直接装容易压烂,垫张纸能吸点潮气。” 采果时,人们不戴手套,“戴手套抓不准,刺还容易勾住布料”。手指被刺扎是常事,有的村民手上结着旧疤,新的小伤口还泛着红,却不妨碍他们麻利地揪下一簇簇橙黄色的果子。

村里的加工厂,是用旧校舍改的。墙角堆着几排陶缸,缸口蒙着粗麻布。“这是存果汁用的,陶缸透气,果汁放里面不会串味。” 负责加工的李婶,每天要烧两锅开水。不是用来煮果汁,而是烫洗那些装果汁的玻璃瓶。“瓶子得烫三遍,第一遍去灰,第二遍去油,第三遍消毒,这样装进去的果汁放得久。”

榨沙棘果用的机器,是村里自己改装的。原本是台小型粮食粉碎机,村民们在进料口加了个滤网,“既能把果子压碎,又能挡住大的枝桠”。榨出的果汁,要放在陶缸里静置半天。“让果渣自己沉下去,比用纱布过滤更省事儿,味道也更纯。” 李婶说,静置后的果汁,上层清亮,下层带着细密的果肉沉淀,煮的时候要搅拌着煮,这样酸甜味才均匀。

煮果汁的灶台,是用土坯砌的,灶台旁堆着晒干的沙棘枝条。“这枝条引火好,烧起来没烟,还带着点果香味,煮出来的果汁也香。” 李婶一边添柴,一边用长柄勺子搅动锅里的果汁。锅里的泡沫会慢慢浮上来,她就用勺子撇掉,“泡沫不撇掉,果汁喝着发涩”。

装瓶的时候,村民们会在瓶盖上贴一小块红布。“这是老规矩了,红布看着喜庆,也让外人知道,这是咱右玉的沙棘汁。” 这些贴着红布的瓶子,会被装上三轮车,送到县城的供销社。有时候,外地来的货车也会停在村口,司机师傅会搬几箱沙棘汁放在车上,“跑长途的时候喝一口,解乏,还能想起右玉这地方的沙子和树”。

高老爷子偶尔会拧开一瓶沙棘汁,坐在老榆树下喝。他说这味道和几十年前第一次喝的一样,“带着沙子的劲儿,还有太阳晒过的味儿”。风从沙棘林吹过来,带着细碎的果粒,落在他的衣角,也落在村口那排装满沙棘汁的瓶子上,像是给这杯来自荒漠的饮品,又添了一笔风土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