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卖会上,男友季扬为白月光拍下天价“人鱼之泪”。
下一秒,他将怀着双胎的我推入深海,抚着婚戒,在我耳边残忍低语:
「姜淼,你和肚子里这两个孽种,才是我爱情故事里最完美的‘人鱼之泪’,沉下去,祭奠它!」
海水灌入肺腔,子宫撕裂的剧痛中,我看着他拥着白月光远航。
再睁眼,我回到拍卖会,他正为她豪掷千金。
他不知道,那条项链,是一个疯子用亡妻骨灰烧成的禁忌之物。
而我,很快就要让他知道,惹上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子,是什么下场。
正文:
1.
「哪来的老东西,识相点就快滚。」
季扬的声音充满了不耐与轻蔑,他半搂着身边的林月,下巴微抬,像一只斗胜的公鸡。
林月娇柔地靠在他怀里,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,看向面前老绅士的目光,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。
我站在他们身后,浑身冰冷。
不是因为会场冷气太足,而是因为我刚从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挣扎出来,回到了这里。
上一秒,我正被季扬亲手推下豪华游轮,冰冷的海水灌入我的口鼻,腹中八个月大的孩子在最后的惊惧中踢了我一脚。
季扬站在甲板上,逆着光,抚摸着我们同款的婚戒,声音残忍又温柔。
「姜淼,你毁了我的爱情,沉下去,给我的爱情陪葬!」
我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和窒息中消散。
再睁眼,就是此刻。
拍卖会现场,季扬刚刚为博林月一笑,以“点天灯”的方式,用十倍的价格拍下了那条名为“人鱼之泪”的蓝宝石项链。
而眼前这位头发花白、穿着考究的老绅士,正是上一世被季扬羞辱的项链原定主人。
上一世,我就是在这里,觉得季扬做得太过火,强拉着他去道歉。
结果林月觉得我让她丢了面子,哭着跑了出去。
季扬为了追回他的白月光,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我的身上。
他平静地处理了后续,与我结婚,又在我最幸福的时候,将我推入地狱。
「阿扬,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,我们去那边喝点东西吧。」林月柔声细语地劝着,眼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。
她今天就是全场的焦点,她的男人为她一掷千金,现在又为了她,当众羞辱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老人。
这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。
季扬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,「都听你的。」
两人旁若无人地转身,准备离开。
老绅士站在原地,面沉如水,他深邃的眼眸里,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悲伤与风暴。
他身后的黑衣保镖往前一步,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。
「季扬。」
我轻轻开口,成功让季扬和林月的脚步顿住。
季扬不耐烦地回头,「姜淼,你又想干什么?别在这时候扫兴。」
上一世,我就是这样被他呵斥的。
我总是在他为林月发疯时,扮演那个理智又扫兴的角色。
我看着他,眼底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爱慕与担忧,只剩下一片死寂。
「没什么,」我平静地说,「只是想提醒你,保安来了,不过,好像不是来请这位先生的。」
我的话音刚落,一群穿着制服的保安快步冲了过来,为首的拍卖行经理脸色煞白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他们径直冲向季扬,将他和林月团团围住。
季扬的脸色瞬间变了,「你们干什么?知道我是谁吗!」
经理连看都不敢看那边的老绅士,对着季扬一个劲地鞠躬道歉:「季先生,对不起,对不起!您和这位小姐,已经被我们拍卖行列入永久黑名单,请你们立刻离开!」
这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林月的笑容僵在脸上,季扬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「你疯了?我刚在你们这消费了一个亿!」
「钱我们会全额退还,请您立刻离开,不要让我们难做!」经理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季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,他猛地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的老绅士。
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那种眼神,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季扬的心里终于生出了惧意。
2.
「这位先生,」季扬的语气软了下来,但依旧带着几分不甘,「刚刚是我冒犯了,我愿意加价,把项链让给您。」
他以为这只是一场金钱的较量,输了面子,用钱就能找回来。
老绅士终于开口了,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,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。
「那不是商品。」
他说完,不再看季扬,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。
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,似乎有一瞬间的探寻。
我迎着他的目光,没有闪躲。
上一世,我看不懂他眼中的悲伤,但现在我懂了。
那条“人鱼之泪”,根本不是什么稀世珍宝,而是他用亡妻骨灰烧制成的。
那是他对他妻子最后的念想。
而季扬,为了另一个女人,践踏了这份念想。
「姜淼!你还愣着干什么?还不快过来!」季扬见老绅士不理他,又把火气撒到了我身上,「都是你,非要跟过来,现在好了,丢人丢到家了!」
他永远都是这样,一旦事情脱离掌控,就会把所有责任推到别人身上。
林月也反应过来,她走到我身边,压低声音说:「姜淼,你真没用,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,现在好了吧,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,阿扬的生意要是出了问题,你担当得起吗?」
她总是这样,一边扮演着无辜纯洁的白月光,一边用最恶毒的话来刺伤我。
上一世,我会被她气得浑身发抖。
但现在,我只觉得可笑。
我看着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,笑了。
「林月,你放心,他担当不起的,你也担当不起。」
说完,我不再理会她错愕的表情,径直走向那位老绅士。
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,我对着他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「先生,我为我……前男友的无礼,向您道歉。」
我特意加重了“前男友”三个字。
季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他冲过来想抓我的手,却被经理带来的保安拦住。
「姜淼!你疯了?你为了一个老头子,要跟我分手?」他口不择言地吼道。
会场里一片哗然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,充满了探究和看好戏的意味。
林月的脸色更是青白交加,她大概没想到,我会在这种场合,用这种方式,给她致命一击。
她苦心营造的“为爱痴狂”的男主角,此刻像个跳梁小丑。
而她,就是那个引爆一切的红颜祸水。
老绅士看着我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变成了然。
他身后的助理走上前,递给我一张名片。
「姜小姐,我家先生说,如果您有任何麻烦,可以打这个电话。」
我接过名片,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。
雷恩。
我对他点了点头,轻声说:「谢谢。」
然后,我转身,在季扬和林月扭曲的目光中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重生,也让我获得新生的拍卖会场。
外面的空气很新鲜。
我深吸一口气,感觉胸腔里那股来自深海的寒意,终于消散了一些。
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,是季扬打来的。
我直接挂断,拉黑。
然后是季扬的母亲,我的“准婆婆”。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。
电话一接通,就是劈头盖脸的谩骂。
「姜淼你这个扫把星!我早就说过你配不上我们家季扬!你看看你今天干的好事!害得我们家丢尽了脸!我告诉你,你马上给我滚回来,给季扬道歉!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!」
我默默听她吼完,然后轻轻说了一句:「阿姨,我和季扬已经分手了。以后,你们家的事,和我无关。」
说完,我便挂了电话。
世界,终于清静了。
3.
我没有回家,那个我和季扬的“爱巢”,现在只会让我觉得恶心。
我在酒店开了个房间,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把手机里所有关于季扬的联系方式和照片,都删得一干二净。
做完这一切,我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,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。
我真的回来了。
我还有机会,为我那未出世的孩子,和我自己,讨回公道。
第二天一早,我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。
打开门,外面站着的是一脸憔悴的季扬,和他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月。
「淼淼,你听我解释,昨天是我不对,我不该对你发脾气。」季扬一看到我,就想来拉我的手。
我后退一步,避开了他的触碰。
「我们已经分手了,季先生,请你自重。」我的声音很冷。
季扬的表情一僵,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和恼怒。
「姜淼,你非要这么绝情吗?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,你说分就分?」
「多年的感情?」我像听到了什么笑话,「季扬,你扪心自问,这些年,你的心到底在我身上,还是在她身上?」
我看向他身后的林月。
林月被我看得一抖,往季扬身后缩了缩,眼泪掉得更凶了。
「姜小姐,你不要怪阿扬,都怪我……如果不是我,你们也不会吵架……」她抽抽噎噎地说,「阿扬,你快跟姜小姐道歉,只要她能原谅你,让我做什么都可以……」
好一朵娇弱动人的白莲花。
季扬果然心疼了,他立刻把林月护在身后,对着我吼道:「姜淼!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,别欺负月月!她身体不好!」
又是这样。
永远都是这样。
只要林月一掉眼泪,所有的错就都成了我的。
上一世,我就是这样一次次地退让,一次次地自我怀疑,最终把自己逼到了绝境。
「我欺负她?」我气笑了,「季扬,你是不是忘了,昨天是谁为了她,一掷千金,又是谁为了她,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?现在出了事,你带着她跑到我这里来演苦情戏,是觉得我还会像以前一样,傻乎乎地为你们的爱情买单吗?」
季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他大概没想到,一向温顺的我,会说出这么尖锐的话。
「姜淼,你到底想怎么样?」他有些恼羞成怒。
「我不想怎么样,」我看着他说,「我只想请你们,从我的世界里,滚出去。」
「你!」
季扬扬起了手。
我没有躲,只是冷冷地看着他。
如果这一巴掌打下来,那我们之间,就真的连最后一丝情面都没有了。
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。
不是他心软了,而是他的手机响了。
他拿出手机,看到来电显示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是他的父亲,季氏集团的董事长。
他颤抖着接起电话,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咆哮,即使隔着一段距离,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「你这个逆子!你到底在外面得罪了谁!我们公司所有的海上航线,全都被扣了!所有的货都运不出去!你马上给我滚回来!」
季扬的手机掉在了地上。
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我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我知道,雷恩的报复,开始了。
全球的地下航运教父,要捏死一个靠海运起家的小公司,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。
林月也被吓傻了,她呆呆地看着季扬,似乎不明白,为什么只是一夜之间,天就塌了。
我弯腰,捡起地上的手机,递给季扬。
「现在,可以滚了吗?」
4.
季扬和林月是怎么离开的,我没看。
我只知道,从那天起,季家的噩梦就开始了。
季氏集团的所有货船,无论在哪个国家的港口,都以各种理由被扣押。
合作方纷纷解约,银行催缴贷款,股价一泻千里。
不过短短三天,季氏集团就濒临破产。
季扬的父亲直接被气进了医院,季扬焦头烂额,四处求人,却处处碰壁。
那些往日里称兄道弟的“朋友”,此刻都对他避之不及。
他终于想起了我,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,发信息。
内容从一开始的质问,到后来的哀求,再到最后的谩骂。
我一条都没回。
直到第四天,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。
电话那头,是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。
「是姜淼小姐吗?我是季扬的父亲。」
我沉默着。
「我知道,季扬那个混账东西对不起你,我们季家也对不起你。但是公司是无辜的,上千名员工也是无辜的。我求求你,高抬贵手,放我们一马吧。」季董的声音带着恳求。
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,季董,您太高看我了。」我淡淡地说。
「不,我们查清楚了,是雷恩先生……那位先生,是因为你,才对我们动手的。解铃还须系铃人,只要你肯出面,我们季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!」
任何代价?
我笑了。
「代价就是,让季扬和林月,一无所有,你愿意吗?」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良久,季董才艰难地开口:「姜小姐,月月……月月是无辜的,她什么都不知道。」
都到了这个时候,他们还在维护林月。
是啊,林月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“好女孩”,温柔、善良、体贴。
而我,只是一个他们用利益捆绑过来的“外人”。
「既然如此,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。」
我挂断了电话。
下午,我正在公寓里看书,门铃响了。
我以为又是季家的人,不想理会。
但门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。
我有些不耐烦地打开门,却愣住了。
门口站着的,是雷恩先生。
他依旧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。
「姜小姐,冒昧打扰。」他对我微微颔首。
「雷恩先生,您怎么会来?」我有些惊讶。
「我来,是想把这个,亲手交给你。」
他说着,从身后的助理手中,接过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。
打开盒子,里面静静地躺着的,正是那条“人鱼之泪”。
幽蓝色的宝石在灯光下,散发着深邃而忧伤的光芒。
我愣住了。
「这太贵重了,我不能收。」
「它不是一件商品,」雷恩看着我,目光深沉,「它是我对亡妻的念想。但现在,我想,它应该有一个新的主人。」
他顿了顿,继续说:「姜小姐,你很像她,我年轻时的妻子。一样的勇敢,一样的清醒。」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「我调查过你,也调查过季家。」雷恩的声音很平静,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「我知道你和季扬之间发生的一切。我很抱歉,因为我的事,给你带来了困扰。」
「不,您帮了我。」我由衷地说。
如果不是他,我恐怕还在和季扬、林月那对贱人纠缠不休。
「这只是一个开始。」雷恩看着我,「姜小姐,我今天来,是想问你一个问题。」
「您说。」
「你想要什么样的报复?」他看着我的眼睛,「是让他们身败名裂,还是一无所有,又或者……是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?」
他的语气很平淡,但话里的内容,却让我心头一震。
我看着他,这个掌握着无数人命运的男人,此刻正把选择权交到我的手上。
我深吸一口气,说出了我重生以来,最想做的事。
「我不要他们死,那太便宜他们了。」
我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刻骨的恨意。
「我要季扬,看着他最爱的林月,为了钱,背叛他,离开他。我要林月,尝遍被她看不起的底层生活,永世不得翻身。我要他们,像两条疯狗一样,互相撕咬,至死方休。」
这才是对他们,最残忍的惩罚。
雷恩看着我,眼中闪过一丝赞许。
「如你所愿。」
5.
雷恩的效率高得惊人。
第二天,季家宣布破产清算的消息就登上了财经新闻的头条。
季家所有的资产都被冻结,豪宅、名车,一夜之间化为乌有。
季扬从云端跌落泥潭,成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。
而林月,这个一直靠着季扬才能维持光鲜生活的菟丝花,在季家倒台的第一时间,就卷走了季扬身边最后一点现金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我是在一家廉价的旅馆里找到季扬的。
彼时的他,胡子拉碴,满身酒气,哪里还有半分往日贵公子的模样。
看到我,他像是看到了救星,连滚带爬地扑过来,想抱住我的腿。
「淼淼,淼淼救我!我知道错了!我真的知道错了!你让雷恩先生放过我吧!我什么都愿意做!」
我厌恶地踢开他。
「现在知道错了?晚了。」
「不晚!不晚的!」他急切地说,「都是林月那个贱人!是她勾引我的!是她害我变成这样的!我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!淼淼,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?我会对你好的,我发誓!」
看着他这副嘴脸,我只觉得恶心。
「季扬,你是不是忘了,当初是谁为了她,要对我动手的?」
季扬的脸色一白。
「你是不是也忘了,是谁把我推下海的?」
我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道惊雷,在他耳边炸响。
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。
「你……你怎么会……」
「我怎么会知道?」我冷笑着,一步步向他逼近,「我当然知道。我还知道,我死后,你平静地娶了我,然后在我生下孩子的当天,废了我的筋脉,把我扔进了万蛇窟。」
我每说一句,季扬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到最后,他已经面无人色,瘫坐在地上,抖如筛糠。
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你……你是人是鬼?」
「托你的福,我从地狱爬回来了。」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「季扬,你欠我的,欠我孩子的,我会让你,用一辈子来还。」
我没再理会他,转身离开了那个肮脏的房间。
我知道,对于季扬来说,最可怕的不是贫穷,而是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,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,又得罪了什么。
这份恐惧和悔恨,会像跗骨之蛆,啃噬他余生的每一天。
至于林月,雷恩的手下很快就找到了她。
她躲在一个偏远的小镇,正准备用骗来的钱,开始新的生活。
我没有去见她。
我只是让人把她所有的证件和银行卡都冻结了,然后把她“送”到了一个她最看不起的地方——一个偏远山区的工地。
让她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“仙女”,去尝尝搬砖和泥的滋味。
我让人每天都给她拍视频,发给季扬。
我要让他亲眼看着,他捧在手心里的白月光,是如何在尘土和汗水中,一点点枯萎,变得面目全非。
6.
视频里的林月,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娇柔。
她穿着满是泥点的工服,皮肤被晒得黝黑粗糙,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绝望。
工地上的人都欺负她,笑话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。
她每天都活在痛苦和煎熬里。
而季扬,在看到这些视频后,彻底疯了。
他冲出旅馆,像疯狗一样四处寻找林月,嘴里不停地喊着「月月,我的月月」。
他没钱,没身份,只能靠乞讨和捡垃圾为生。
曾经高高在上的季家大少,如今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疯乞丐。
几个月后,有人在一条臭水沟里,发现了他的尸体。
他至死,都没能再见到他的白月光一面。
而林月,在得知季扬的死讯后,精神彻底崩溃了。
她试图从工地的脚手架上跳下去,却被人救了。
没死成,却摔断了腿,成了一个瘸子。
一个又瘸又毁了容的女人,在那个地方,下场可想而知。
她被工地的包工头,用几百块钱,卖给了山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。
从此,她的人生,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。
这一切,我都只是平静地听着雷恩的助理向我汇报。
我的心里,没有快意,也没有怜悯,只有一片空茫。
大仇得报,我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。
那些伤痛,那些恨意,早已刻进了我的骨子里。
「结束了。」雷恩走到我身边,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这段时间,他一直陪在我身边。
我们没有过多的言语,却有一种奇异的默契。
他懂我的痛,我也懂他的伤。
「谢谢你。」我看着他,由衷地说。
「我说过,我们是同类。」他看着我,深邃的眼眸里,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,「姜淼,过去已经过去,你要向前看。」
向前看?
我的未来,又在哪里?
「如果你不介意,」雷恩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,「可以留在我身边吗?」
我愣住了。
「我不是要你做我的情人,或者别的什么。」他解释道,「我只是……一个人太久了。我希望身边能有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。当然,我也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,地位,财富,以及绝对的自由。」
我看着他,这个站在世界权力顶端的男人,此刻的眼神,却像个孩子一样,带着一丝脆弱和祈求。
我忽然想起了上一世,我被推下海时,那无边的孤寂和冰冷。
或许,他也一样。
「好。」我听见自己说。
7.
我搬进了雷恩的庄园。
那是一座位于半山腰的古老城堡,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和远方的海。
庄园里很安静,除了必要的佣人和保镖,就只有我和雷恩。
我们的生活,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白天,他处理他的“生意”,我则在庄园里看书,画画,或者陪他下棋。
晚上,我们会一起在露台上,看着天边的夕阳,喝一杯红酒。
我们聊很多事,聊他的过去,聊他的妻子,聊他如何从一个码头工人,一步步走到今天。
却唯独不聊我们的未来。
我以为,我们就会这样,以一种友达以上,恋人未满的姿态,相伴到老。
直到那天,雷恩的助理,安德鲁,神色凝重地找到了我。
「姜小姐,先生出事了。」
我的心,猛地一沉。
原来,雷恩的一个老对手,联合了几个黑手党家族,趁他不在,突袭了他的大本营。
雷恩为了保护核心的资料,亲自带人断后,现在被困在了一座孤岛上,生死不明。
「那些人,已经接管了先生所有的生意,并且下了追杀令,要斩草除根。」安德鲁的眼睛红了,「姜小姐,这里也不安全了,我送您离开。」
离开?
我看着窗外风雨飘摇的大海,脑海里闪过的,却是雷恩那双深邃而孤独的眼睛。
他给了我新生,给了我庇护。
现在,他有难,我怎么能一个人逃走?
「安德鲁,」我看着他说,「我要去救他。」
「不行!」安德鲁立刻反对,「太危险了!先生不会同意的!」
「他现在同不同意,已经不重要了。」我打断他,「重要的是,我们要把他救出来。安德鲁,你跟了他这么多年,你比我更清楚,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。我们没有退路。」
安德鲁沉默了。
他知道,我说的是事实。
「可是,我们现在手上没有人,也没有武器……」
「人,是有的。」我拿出那张雷恩最初给我的名片。
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。
这是雷恩最核心,也是最神秘的一支力量。
不到万不得已,绝不会动用。
「至于武器,」我看向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,那是雷恩妻子的画像,「我想,雷恩夫人,会保佑我们的。」
我走到画像前,按照雷恩曾经告诉我的方法,转动了画像的边框。
墙壁无声地滑开,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密室。
里面,是足以装备一个小型军队的武器。
安德鲁震惊地看着这一切。
「先生他……竟然把这些都告诉了您……」
我没有说话,只是拿起一把手枪,熟练地检查着弹夹。
上一世,季扬为了让我安心当他的金丝雀,曾送我去学过射击和格斗。
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,他用来取悦我的东西,有一天,会成为我救另一个男人的武器。
「安德鲁,召集我们所有能用的人。」
我的声音,冷静得不像话。
「告诉他们,我们要去把我们的王,接回家。」
8.
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。
我们的人,和盘踞在孤岛上的敌人,展开了殊死搏斗。
枪声,爆炸声,惨叫声,不绝于耳。
我端着枪,穿梭在枪林弹雨中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。
找到他,带他回家。
我终于在岛屿中心的一座废弃灯塔里,找到了雷恩。
他受了伤,腹部中了一枪,脸色苍白如纸,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。
看到我,他先是一愣,随即眼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。
「谁让你来的!滚出去!」
这是他第一次,对我发脾气。
「我不走。」我走到他身边,撕下自己的衣角,想为他包扎伤口。
他却一把推开我。
「我让你滚!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!」
「雷恩!」我看着他,也红了眼,「你以为你是谁?你以为你可以一个人扛下所有吗?你救了我,给了我新生,现在,换我来救你!」
我不管他的反对,强行按住他,为他处理伤口。
他的身体很烫,伤口在不断地流血。
「听着,」我看着他的眼睛,认真地说,「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码头,船就在外面等我们。你必须撑住,跟我一起离开这里。」
雷恩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
良久,他才叹了口气,声音沙哑。
「傻瓜。」
我们互相搀扶着,走出灯塔。
外面的战斗,已经接近尾声。
但就在我们即将登上快艇的时候,意外发生了。
一颗子弹,呼啸着,朝我飞来。
我甚至来不及反应。
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,将我推开。
然后,我看到了雷恩倒下的身影。
他的胸口,绽开了一朵血色的花。
「雷恩!」
我撕心裂肺地喊着,冲了过去。
他躺在我的怀里,鲜血染红了我的衣服。
他看着我,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。
「姜淼……」他抬起手,想要触摸我的脸,却在中途无力地垂下,「对不起……我好像……要食言了……」
「不!你不会有事的!你不会有事的!」我抱着他,眼泪决堤,「你答应过我,要陪着我的!你不能死!」
「别哭……」他的声音越来越弱,「你笑起来……才好看……」
他的眼睛,慢慢地闭上了。
世界,在我的耳边,轰然倒塌。
9.
雷恩最终还是被救了回来。
子弹离他的心脏,只差一厘米。
他在重症监护室里,躺了整整七天七夜。
那七天,我一步都没有离开过。
我守着他,就像守着我生命里,最后一束光。
他醒来的时候,我正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。
感觉到有人在抚摸我的头发,我猛地惊醒。
对上的,是他温柔而歉疚的目光。
「对不起,让你担心了。」
我的眼泪,瞬间就掉了下来。
我什么都没说,只是扑进他怀里,放声大哭。
哭我上一世的委屈,哭我这一世的后怕。
他只是静静地抱着我,轻轻地拍着我的背,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。
那场叛乱,很快就被平息了。
所有参与的人,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。
雷恩的帝国,失而复得,甚至比以前更加稳固。
一切,都回到了正轨。
除了我和他之间,那层被生死捅破的窗户纸。
出院那天,他当着所有人的面,牵起了我的手。
「姜淼,」他看着我,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,「以前,我的人生只有黑暗和复仇。是你,让我重新看到了光。」
「我不敢奢求你的爱,因为我的过去太过沉重。但是,我希望,我的未来,能有你的参与。」
他从口袋里,拿出一枚设计简单的铂金戒指。
「嫁给我,好吗?」
我看着他,看着他眼中的星光,看着他鬓角的白发,看着他为我挡下子弹时,留下的那道疤痕。
我笑着,流下了眼泪。
「好。」
我们的婚礼,没有邀请任何宾客。
只有我们两个人,和一位神父,在一座可以看见大海的古老教堂里。
交换戒指的那一刻,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,洒在我们身上。
我看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,忽然想起了上一世,季扬抚摸着同款婚戒,将我推入深渊的场景。
同样的戒指,不同的人,却是天壤之别的命运。
婚礼结束后,雷恩带我去了海边。
他从怀里,拿出了那条“人鱼之泪”。
「现在,它是你的了。」
我没有接。
我拉着他的手,走到了悬崖边。
然后,当着他的面,将那条承载了太多痛苦和仇恨的项链,扔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。
雷恩愣住了。
我转过身,踮起脚尖,吻住了他的唇。
「雷恩,过去,就让它过去吧。」
「从今天起,我只是姜淼,你的妻子。」
他紧紧地抱着我,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。
海风吹拂着我们的头发,带着咸湿的气息。
我靠在他的怀里,看着远处的海天一线,心中一片宁静。
我知道,我那未出世的孩子,在天上看着我。
他会看到,他的妈妈,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而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,正在地狱里,永世不得超生。
(完结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