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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岁的我捡垃圾吃,卖花被灌酒,好不容易考上大学,我妈竟想用我换彩礼

第1章爸爸死后,妈妈跑了!5岁的我成了村里的野孩子,没人要,也没人管!别的孩子都孤立我,只有翠翠姐关心我。可我不知道,她

第1章

爸爸死后,妈妈跑了!

5岁的我成了村里的野孩子,没人要,也没人管!

别的孩子都孤立我,只有翠翠姐关心我。

可我不知道,她才是害我沦为孤儿的罪魁祸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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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到黄昏,家家户户的炊烟渐渐升起,在空气中弥散开来,我家就会飘出馋人的肉香味儿。

隔壁的翠翠姐羡慕极了,她们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开荤。

翠翠姐说,我是十里八村最幸福的孩子。

可我不那么认为。

别的孩子都能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撒欢儿,可我爸爸死了!

晴朗的夜里,妈妈躺在藤椅上,一边摇着大蒲扇乘凉,一边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说,“看,爸爸在那里,正在朝你眨眼睛呢!”

爸爸死了,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。

那天,几个男人用木板把一个男人抬进小院子,木板上的人躺得笔直,苍白的嘴唇半张着,嘴巴里面空洞洞的。他看起来有点像爸爸,但又不像爸爸,爸爸的脸是圆润的,没那么干瘪。

妈妈捂着我的眼睛不让看,我乖乖地把耳朵也捂住了,可他们的谈话还是透过指缝,传进了耳朵里。

他们说,我的爸爸是在工地上摔死的。

爸爸死了,不会再有人往家里寄钱了。

可是,我们家的伙食却突然变好了,天天有肉吃。

我想了很久很久,不知道妈妈哪来的买肉钱。

难道?这是爸爸的肉?

毕竟家里的鸡鸭死了之后,肉都会到碗里来的。

带着内心的疑惑,我把碗里的肉块儿夹出来,藏进掌心,想去问翠翠姐。

可是一出门,就忘了要问什么了。

这个点儿,翠翠姐一般在屋后面的秘密基地。

那是一个四面都被翠竹围起来的小地方,安全又隐蔽。

我弯腰从竹子之间的缝隙挤进去后,发现翠翠姐果然在这里。她把新捡到的黄塑料袋撕成条状,在竹子上系出一个个漂亮的蝴蝶结。

发现我手里的小肉块后,翠翠姐开心极了,兴奋地接过来,狠狠地嗦了两口,然后把它撕成一丝一丝的小肉丝,撕一点儿,吃一点儿,嚼得很慢很慢。

微风吹过,头顶的蝴蝶结彩带飘呀飘,好漂亮呀,像极了公主的小城堡。

可还没吃完,翠翠姐突然捂着嘴,额头冒出细细的汗,我连忙侧身让开,她从竹子的缝隙挤了出去,就“哇”一声开始呕吐。

她背对着我,呕出了大口大口的血沫!

我看见落在地上的血沫上面,还漂浮着一些土色的暗斑。

那是她刚才吃下去的肉。

自我记事起,她每个月都要吐血几次。

最开始只是口水里带着血丝,后来就一口一口的吐血沫。

到现在,已经是一堆一堆的呕血了。

一个个下层的血沫泡儿被苔藓的小尖叶儿扎破,血沫堆儿一点点的沉进地里。

翠翠姐的肩膀更塌了,整个人矮了一截,仿佛是要和血沫堆儿一起沉下去。

大人们都说,她活不过半年了,叫我离她远点儿。

可我知道,翠翠姐是很好很好的人,如果连我这唯一的玩伴都不理她了,她该有多可怜呀。

翠翠姐抬起衣袖,擦干了嘴角的血迹,这才转身看我,苍白的嘴角向上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,似乎是微笑的表情。

但又和昨天一起放风筝时的笑有点儿不一样。

翠翠姐说,“没事儿的,不要怕。”

她那奇怪的笑容僵持了一会儿,终于消失了。

我“哦”了一声,垂下的目光落在她衣袖上。

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总穿黑色的衣服了,因为黑乎乎的,就看不出上面染过多少血了。

一阵风拂过,吹得竹叶“沙沙沙”地响,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。

我踮起脚尖,抬手替她把发丝捋到耳朵后面。

她突然握住了我的小手,结结巴巴地说,“阿萤,如果我可以不死,你愿意救我吗?”

她的小脸苍白得吓人,直直的眼神盯得我脊背发凉。

那一瞬间,我感觉到了来自灵魂的颤栗!

可我明明不应该怕她的呀!

第2章

翠翠姐说,我家里有个宝贝可以救她。

我挠着小脑袋,想呀想,究竟是什么宝贝呢?

应该是那个小箱子吧!

那群人送回爸爸时,还给妈妈塞了个小箱子。

那个箱子土黄土黄的,丑极了,但是妈妈可稀罕它了。有次我在箱子上画了几朵小花,被妈妈狠狠的训了一顿。

我把这个秘密告诉翠翠姐后,翠翠姐嘱咐我千万不要说出去。

我问为什么,翠翠姐说,箱子里面有可以救她的老神仙,说出来就不灵了。

我郑重的点了点头,拍着胸脯保证,绝对不会说出去的。

可是第二天,小箱子就不见了。

妈妈是最先发现的,她把卧室翻了一遍后,焦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。

她大手捏着我的肩膀,微红的眼眶盯着我,结结巴巴的问,“阿萤,昨天有没有什么人来过?今天呢?今天有没有?”

我想了想,摇摇头,“没,没有。”

“没有你紧张什么?难道是你拿的?”妈妈的大手更用力了,掐得我肩膀生疼。

我被妈妈的样子吓到了,她从来没这么凶过我,即使是昨天我把鸡蛋杂碎了玩,妈妈都只是笑着用谷草当棍子吓唬我。

这是妈妈第一次弄疼我。

我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,泪水冲破了眼眶,大颗大颗的往下掉,“不是我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妈妈最见不得我哭了,当时就软了下来,蹲身擦拭着我的眼泪,“不哭不哭,妈妈错了,吓着阿萤了……”

可我哭着哭着,就停不下来了,因为想到了翠翠姐。

小箱子不见了,就没有老神仙救翠翠姐了。

妈妈把我抱进怀里,一边摇呀摇,一边哼着熟悉的童谣。

我哭着哭着就困了,在浅浅的抽噎中睡着了。

我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,声音是从院子的方向传过来的,隔着厚厚的土墙,模模糊糊的,很不真切。

我们家平时都冷冷清清的,怎么突然就热闹了?

此时已是黄昏,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太暗了,我摸索了半天没摸索到鞋子,就赤着脚挪了出去,小心翼翼地趴到堂屋的门框边偷听。

可还什么都没听到,就脚下打滑,摔了一脸新鲜的蜘蛛网。

我忍住没发出声音,因为没穿鞋就跑出来,会被妈妈责骂的。

可妈妈还是发现了我,她轻轻的抱起我,拍了拍我屁股上的灰尘,似乎并没发现我光着脚丫,就抱着我往院子里走去。

我去看妈妈的脸,她眼睛有些浮肿,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。

而对面站着的,正是翠翠姐,她眼眶红红的,似乎刚才哭过。

妈妈拍了拍我的肩膀,眼睛直直的盯着我,说,“你刚才告诉我,就是翠翠偷的木箱子!对吧?”

平时我哭闹时,妈妈要是用这个眼神盯着我,我瞬间就听话了,她说啥都会乖乖点头,可这次……

我脑子转不过来,手却本能地去擦唾沫星子,擦着擦着,就揉到了眼睛,鼻子一酸哭了。

妈妈焦急地吼道,“说话呀!”

我眼眶微热,胆子也大了几分,终于开口,“我,我什么都没看见,呜呜呜。”

翠翠姐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不帮着她,就没人会帮她了。更何况,我真的没看见翠翠姐偷箱子呀,妈妈为什么要诬陷翠翠姐呢。

我抬头去看妈妈的脸,那张脸好红,从鼻翼红到了耳后根,颤抖的嘴唇动了动,最终一个字都没说。

平时很会说话的妈妈,此时愣是说不出话来了。

一旁的老村长摇着蒲扇,面无表情地说,“那就这样吧。”

说罢,转身就要离开。

可就在这时,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,

“你个小兔崽子不学好!学人家偷窃!这名声传出去,以后我还怎么娶媳妇儿?”

吼叫的人是翠翠姐的爸爸,铁柱。

平时他都在茶馆打牌,天不黑不回家。

今天他突然这么早回来了,应该是为了翠翠姐的事儿吧。

可他并不是来替翠翠姐讨公道的。

因为他揪着翠翠姐的耳朵,声音冷冷地质问,“快说!东西藏哪儿了?”

翠翠姐疼得哎哟直叫,一脚踩中了铁柱的大脚拇指,趁机挣脱开来,捂着耳朵跑出了小院儿。

铁柱气得一拖鞋扔出去,没扔中。

单为了证明清白,铁柱打开了自家的门,又打开了所有的白炽灯,大大方方地说,“搜!随便搜!”

第3章

妈妈把翠翠姐家的几间屋子翻了个遍,连灶房的柴火堆都没放过。

我赤着脚丫,躲在老村长身后看着。

如果是平时,妈妈看到我赤着脚丫,一定会赶紧找来鞋子,生怕我脚板心冷着了,因为那样容易生病。

可这次,妈妈一点儿都不关心我。

我开始有点恨那个箱子了,它夺走了妈妈的爱。

在妈妈拿着长长的木棍,把翠翠姐家的茅坑搅了一圈又一圈,搅得苍蝇蚊子到处窜,依然不见箱子时,村长终于受不了了,捂着鼻子咳嗽两声后,颤声道,“够了!”

大人们又说了些什么,吵吵闹闹的,我晕乎乎的没注意听。

妈妈说我发烧了,把我放在小卧榻上,用酒精涂抹我的掌心,冰冰凉凉的。

在妈妈喂我喝了一碗粥后,我又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
我还在睡梦中,就感觉四周一抖一抖的,睁开沉沉的双眼,发现妈妈正背着我去找大夫,走在乡间小路上。

那天的晨曦好美啊,柔软的阳光,照进一颗颗晶莹的露珠里,映出一幅幅金灿灿的画,比童话里的仙境还漂亮。

可最后我的美梦啊,如那清晨的露珠般短暂。

如果我知道那是妈妈最后一次背我,就一定不会打瞌睡了。

到达小诊所后,妈妈像往常那样,嘱咐大夫要拿最小的针头,因为那样就没那么疼了;还嘱咐大夫要拿最好的药,多花点钱也没关系。

那次妈妈带的钱不够,还差二十块,就陪着笑把银戒指放在了大夫那里,说日后一定还钱。

那可是妈妈最珍贵的东西了,平时我想把它取下来玩时,都会被训斥,说取下来就不吉利了。

我不明白不吉利是什么东西,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。

可这次,为了给我抓药,她竟然主动取下了戒指。

我的妈妈,是世上最疼我的妈妈了!

可三天后,我的感冒好了,妈妈却失踪了!

我起了个清早,像往常那样大声唤妈妈,没有回应。如果是往常,只需要唤一声,妈妈就会应声,然后急匆匆地跑进来,替我穿上小拖鞋,抱我去吃饭。

可这次,我唤了十多声也没回应。我揉着有些发疼的嗓子,自己爬下卧榻,穿了拖鞋出了卧室。

我一边唤着妈妈,一边找过了每一个房间。

每个房间都空荡荡的,安静得可怕。走到堂屋时,我听到了自己的回声,那个声音也在跟着我唤妈妈,我害怕极了,跑出了屋子。

此时阳光明媚,能一眼望到对面的田土,妈妈没在干农活;我又去屋后看,以前捉迷藏时,妈妈最喜欢藏在屋后了,可那里也没有妈妈;我又去屋侧边的池塘边找,妈妈也没在洗衣服。

路过村长家门前时,我还问今天是不是赶场,老村长说不是。

那我的妈妈去哪了?

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,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
我来到了竹林,躲进了秘密基地,经过暴雨的冲刷,各种彩色的塑料落了一地,铺了厚厚的一层,踩上去松松软软的。

我把自己蜷缩成一团,在这个没人的地方,终于放声大哭,“妈妈!呜呜呜!妈妈……”

回应我的,只有树梢的一阵扑腾声,还有几声鸟叫。

哭累了,我站起身,准备回家看看妈妈是不是回来了,可脚踢到了什么东西,硬硬的。

我探出手,扒开彩色塑料,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小箱子。

这就是妈妈着了许久都没找到的箱子呀!我认得!因为那箱子上,有我用水彩笔画的一朵朵小花。

我抱着箱子,激动地往回跑,“妈妈!箱子找到了!找到了!”

可找遍了一间又一间屋子,依然不见妈妈,倒是把自己摔了一跤。

箱子被摔开了,里面空空的,什么都没有!

翠翠姐姐说的老神仙呢?去哪儿了?

突然想起来好多天没见翠翠姐了,我放下箱子,去找翠翠姐。

敲门半天没反应,我又大叫翠翠姐的名字,还是没反应。

翠翠姐没上学,大人们都说,她活不了几年了,就没送她上学。

翠翠姐平时不是在家,就是在秘密基地的,只有赶场才会出门,可今天不是赶场呀。

翠翠姐和妈妈,两个最最最重要的人,都不见了!

第4章

一阵大风吹过,天空越来越暗沉,快下大雨了,巨大的乌云压下来,压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
我肚子饿得咕咕叫,回家去找吃的,发现厨房有十多块大饼,就抱着饼啃了起来。

啃着啃着,就口渴了。

我双手抱着温水壶倒水,倒了许久,发现里面没水了,于是直接舀缸里的水喝。

缸里的水很满,妈妈以前从未把水缸灌得这么满过。

大口大口的冷水下肚,在胃里一阵翻滚,我干呕了几下,什么都没呕出来。

我终于知道,妈妈以前为什么不让我喝冷水了。

可是,我现在只有冷水喝了!

灶台太高,我要搭着板凳才能够到。

我突然想起来,妈妈昨天一遍遍地教我怎么生火,怎么搭着板凳爬到灶台上,怎么煮饭……

我当时闹着不想学,妈妈温柔地说,“女孩子迟早要学这些的,早学会了我好交差。”

我听得似懂非懂,但当时只顾着嘟嘴耍小脾气了,还打碎了一个碗。

妈妈并没有责怪我,只是温柔地收拾好碎屑,然后继续教我怎么做饭。

想起这些,我有一种预感,妈妈不会回来了!

随着“咔嚓”一声惊雷,大颗大颗的雨珠,砸得窗户噼里啪啦得响。

我吓得蜷缩成一团,紧紧地抱住自己,就像以前的无数次暴雨里,妈妈抱我那样。

我最怕打雷了。

雨水从不远处的屋顶漏下来,开始是滴答滴答地往下掉,接着就点连成了线,线聚集成了小水柱。

以前,都是妈妈一边抱着我,一边拿水桶和大盆接水。

我曾问妈妈为什么要接,妈妈说,不接的话,屋子会被大雨冲走的。

我不想要屋子被大雨冲走,那样就没家了。

窗户照进来的光太暗了,我摸索着去拉电灯的开关线,拉了几次没反应,是停电了。

我又摸索着拿到碗柜里的蜡烛,擦亮了火柴后,点燃蜡烛。

随着蜡烛的小火苗腾一声升起来,昏黄的烛光就扩散了开来!

我明明在最明亮的位置,却看不清周围的一切,眼里除了烛光,还是烛光。

我晃动着蜡烛,心想,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
这一晃,蜡油滴到手上,好疼好疼,我猛地缩回了手,抠掉了手上那软软的蜡块儿。蜡块下多了个红红的小疤,吹了吹,就没那么疼了。

蜡烛还在不远处的地上,噗嗤噗嗤的燃烧着。

我小心翼翼地拿回蜡烛,发现蜡烛拿近了,反而除了蜡烛,就什么都看不见了;要不远不近,才能把所有都看得真切。

就像以前的妈妈,明明离我很近很近,一抬手就能摸到她的脸颊、扯到她的头发,可我总是猜不透她在想什么。

就连离开那么大的事儿,我都一点儿没察觉到!

现在想起这些,我已经不会哭了,可能是泪水哭干了吧!

我的眼睛肿了,我知道,因为眼眶烫烫的,还有点儿麻木,再用力睁眼也只能睁个半开。

我站起身来,感觉有点儿头晕,扶着墙缓了一会儿后,才开始找水桶接雨水。

屋里有六处漏水,有的漏得很厉害,水声哗啦啦的;有的漏得很小,滴答滴答的。

漏得厉害的用大桶接,漏得不厉害的用小盆接,我都记着呢。

忙完后,感觉好困好困,就回到卧室。

看了看那昏暗的窗户,暗沉沉的,还被风雨打得噼里啪啦的,好吓人!

可我还是吹灭了蜡烛,我要节约点儿,这是家里最后的一根蜡烛了。

摸索进被子里后,我紧紧地把自己裹成一团,沉沉地睡着了。

我做了个梦,梦见妈妈回来了,像以前那样抱着我。可是,总感觉哪里怪怪的,可能是我心里难受,也可能是妈妈的味道变了。

我抬头去看她的脸,她的眉毛比以前窄了一大半儿,看起来光秃秃的,怪异极了。微风拂过,那股不属于妈妈的香味儿更浓了,有些刺鼻,是从她脸上泛白的粉里散发出来的。

此时,妈妈正在和邻居谈笑,就像往常一样。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,她变了,变得不像我的妈妈了。

我挥出爪子,一爪子抓向她的脸。

指甲划破皮肉,露出三道浅浅的血印儿。妈妈惊慌失措的推开我,却又不敢打我,我可是她的宝儿啊!

我心里得意极了,叫你以后还敢偷偷离开。

可梦醒了,我挣扎的手抓了个空。

我使劲睁大了眼睛,还是什么都看不见,周围黑漆漆的,天还没亮呢。

我探出手去摸索旁边的位置,直到手探出了卧榻边缘,也没摸到妈妈。

寂静的夜里,只有自己的小心脏扑通狂跳。

四周的黑色越来越凝重,重重地压向我,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
我把自己蜷缩进被子里,无声哭泣。

妈妈,我最怕黑了。

妈妈,回来吧,我发誓,再也不会抓你了。

……

再次醒来,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,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,像极了曾经的无数个早晨。

我又唤了三声“妈妈”,没有回应,这才猛然想起,妈妈已经离开了。

第5章

我啃着厨房的大饼,挨过了一天又一天。

天天在院外的大柳树下望啊望,妈妈没回来,翠翠姐没回来,铁柱也失踪了。

第四天,大饼吃完了。

我肚子饿得咕咕叫,转悠到了米缸,抓着大米就往嘴里塞。

那米太硬了,怎么都嚼不碎,往下咽的时候,喉咙被割得火辣辣的疼。

我好像还记得怎么煮饭,于是舀了半碗米,踩着板凳够到灶台上,把米放锅里;又舀了三碗水,同样的放锅里。

然后,就是生火煮饭了。

可是,我划了四五根火柴,也没能点燃柴火。

几天前暴雨,灶房漏水时,我接水太慢了,雨水把柴火都浸湿了,现在都还没干透呢。

堂屋外的瓦檐下,还有几捆干柴。

可是,那干柴一捆就有两三个我那么高,三四个我那么胖,根本搬不动。

只能一搓一搓的抽了,我抓着比较短的那根枝丫,抽呀抽。

可枝丫没抽出来,那捆柴先倒了。

我的手被枝丫卡住了,一时拔不出来,挣扎间,身子被倒下的干柴压了个结结实实。

等到手能拔出来了,压在身上的干柴又怎么都推不开……

我急坏了,扯着沙哑的嗓子,大声呼唤着,“妈妈!妈妈!救救我……”

叫了几声,安静下来去听,任何回应都没有,四周安静得可怕。

不过,似乎有一个脚步越来越近。

“阿萤!”熟悉的呼唤传来。

我扭头去看,是翠翠姐回来了。她急急地跑过来,跨过院门时差点儿摔了一跤。

她比我高两个头,力气也更大,很快就推开了我身上的干柴。

我呜呜咽咽地哭着,“你怎么才回来?怎么才回来?这些天都去哪儿了?”

翠翠姐深深地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方向,低声说,“翠翠姐去找老神仙了……”

“那?那找到了吗?”我问。

“找到了,老神仙还救了我,以后我都不会呕血了。”翠翠姐说。

我高兴地抱着翠翠姐,却发现翠翠姐僵在原地,氛围有一些奇怪。

我抬头去看翠翠姐的脸,发现她正盯着我身后。

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是堂屋的角落。我把木箱子捡回来后,就放在那里。

可是,箱子里面是空的,里面的老神仙不见了!

我想起来了,妈妈好像也很在意那个老神仙,要是老神仙回来了,妈妈是不是也会回来了。

我连忙问,“老神仙呢?在哪儿呢?”

翠翠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,那苍白的嘴唇颤了颤,终于指着天上说,“老神仙救了我,就上去了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”

我失落地垂下了头,弱弱地嘀咕,“那妈妈是不是也不会回来了。”

翠翠姐轻拍着我的小肩膀,“不怕,我会一直在。”

翠翠姐虽然没上过学,但毕竟十二岁了,很能干,不仅会煮饭,还会做野菜呢!

可是,我们的米缸很快就见底了,野菜也越挖越少……

一天,铁柱回来了。

他蹲下身来,给我手里塞了个棒棒糖,然后温柔地捧着我的小脸蛋,“要不我领养你吧?以后就叫我爸爸。”

我太想要一个家了,眼里蓄着感动的泪水,就要点头答应,却被翠翠姐姐拦下了。

翠翠姐姐拿了一根大棍子,狠狠地瞪着铁柱,一副要干架的架势。

“你敢动阿萤?我跟你拼了!”

我什么都不懂,茫然地躲在翠翠姐身后。

铁柱骂骂咧咧地走了,村里人说,他是去外面跟新媳妇儿过了。

后来我问翠翠姐,为什么你不跟他走?也不让我跟他走呢?

翠翠姐说,他不配当爸爸,他就是个恶魔。

我心里更疑惑了,继续问原因,可翠翠姐温柔地抚着我的脑袋,说我还小,不要想那么多,总之离铁柱远点儿就是了。

铁柱离开前,留下了一大袋米。

我们节省着吃了一个月,大米袋子就空了。

饿慌了的我们,天天走十多公里的山路,去小镇上捡垃圾吃。

开始的时候,每天夜里小腿肚子胀鼓鼓的疼,一直疼到天亮,才有所缓解。

我害怕极了,问翠翠姐姐,“这双腿是不是快废了?”

翠翠姐温柔地笑着,“只是走了太多路,累着了,习惯就好了。”

我又想妈妈了,以前去小镇的路上,妈妈会一直背着我,所以我从来没腿疼过。

翠翠姐也会背我,但只会在过水沟的时候,或者是下陡坡的时候,背着我走一小段儿路。

她那小身板儿,背着我走不了几步的。

第6章

一天中午,我们在垃圾桶里捡到一捧大玫瑰。

翠翠姐高兴极了,把捡来的塑料纸洗干净,分别包裹上每一枝玫瑰。

然后,她把玫瑰分我一小半儿,带着我一起卖玫瑰。

翠翠姐比我更会说话,“哥哥”、“姐姐”叫得很甜。

我胆怯得很,跑了两个小饭馆儿,才勉强会跟着翠翠姐说,“哥哥,买……买玫瑰吗?两块钱……一枝。”

大哥哥深深地看着我,看得我心里直发毛。

正当我想逃离这尴尬的地方时,大哥哥终于伸出手,拿了一枝玫瑰,递出两块钱。

我的小心脏扑通狂跳,这是我第一次赚钱。

整个下午,我们把小县城的小饭馆都跑遍了,卖了六枝玫瑰,十二块钱。

而且,全部是我卖出去的。

我问翠翠姐姐为什么,翠翠姐抚着我的小脑袋,说,“因为你可爱呀。”

自那之后,我们就有了赚钱的门道。

每天清晨,我们一起去山上采野玫瑰,然后拿到小镇上去卖。

开始的时候,翠翠姐还会陪着我。

可是接连十多天,翠翠姐一枝玫瑰都没卖出去,就去想别的生计了。

我一直很好奇,翠翠姐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赚钱呢。

可每次问的时候,翠翠姐都神秘兮兮的一笑,闭口不言。

半个月后,下了一场很大的雨,我在屋檐下躲雨躲到了黄昏,发现不远处的一家店门开张了,里面还响起了音乐声。

我以前从未去过那家店,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,发现里面的灯很多,却很昏暗,因为灯光都是一束一束的。

有灯光的地方亮一点,没灯光的地方很暗。

但我还是能看见,里面有很多桌子,很多客人。

我一桌一桌地问,“哥哥,买玫瑰吗?两块钱一枝。”

一个胡子拉碴的客人红着脸,把一个装满水的杯子放到我面前,说,“喝完它,我就买!”

我端着杯子闻了闻,辛辣味儿直冲鼻腔,呛得我一阵轻咳。

我以前闻过这种味道,妈妈说过,那是酒,小孩子是不能喝的。

可是,客人一下伸出了三根手指,含含糊糊地说,“喝了它,我买三枝!”

我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,想着今天还一分钱都没赚到,就咬咬牙,仰头喝了,一口咽了下去。

只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疼,紧接着,就是一阵反胃的干呕。

我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一个漩涡之中,双脚站不稳,头晕目眩的。

“哈哈哈!有骨气!”客人的声音忽长忽短的,恍恍惚惚的传进我的耳朵。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小店的。

只知道走出来时,手里的玫瑰已经卖完了,我捏着手里的十多张钱,脑袋晕乎乎的,双脚也有些站不稳,眼前的地面都在旋转。

地面怎么会旋转呢?

我使劲睁大了眼睛去看,地面旋转得更厉害了。

我害怕极了。

就在这时,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住了我,“阿萤!”

我回头去看,来人的五官也在微微旋转,我看了许久,才辨认出来,那是翠翠姐姐。

“翠翠姐,我是不是中毒了?快死了?”我焦急地问。

翠翠姐搂着我的肩膀,温柔的说,“没事儿,只是喝了太多酒了,明天就会好的。”

我只记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沉,沉得连抬都抬不起来。

翠翠姐姐背着我,走呀走。

第二天醒来,是在一个陌生的小屋子。

四面是洁白的墙壁,连卧榻和被褥都是洁白的。

翠翠姐说,这是小旅馆,花了五十块钱呢。

我又惊又怕,“可我没带那么多钱呀。”

翠翠姐温柔的笑着,“不怕,姐姐带了钱的。”

我更好奇她怎么赚的钱了,她温柔的抚着我的小脑袋,“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了。”

那天,翠翠姐还带我去街上买了小棉袄。

我穿着漂亮的新衣服,又蹦又跳,开心极了。

翠翠姐说,我昨晚去的那个地方叫酒吧,以后千万不要去了,那种地方不适合小孩子。

我乖乖地点了点头,以后不去了就是,翠翠姐是不会害我的。

第7章

入了冬,山上的野玫瑰都凋零了。但每天早晨,卧榻旁都会有一大捧玫瑰。

那是翠翠姐从花农那里买来的。

翠翠姐每天都回来得很晚,几乎天快亮了才回来,然后整个上午都在休息。

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年,我的个子也在突突突地长,个子从还没有饭桌那么高,长到了比饭桌高一个头。

不知从哪天开始,买我玫瑰的人越来越少了。

后来,接连几天,一朵玫瑰都卖不出去。

不是没人买玫瑰了,而是没人买我的玫瑰了。

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了卖玫瑰的队伍。客人总喜欢买四五岁孩子的玫瑰,像我这种上了七岁的,很难再卖掉玫瑰了。

黄昏十分,我抱着没卖掉的一捧玫瑰,颓废地走在大街上。

路过酒吧的时候,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走了出来,挡在了我前面。

我疑惑地抬头看去,一股酒味扑面而来,呛得我鼻腔难受极了,我捂嘴轻咳。

男子伸出了手,修长的手指摸着我的脸颊,“孩子,几岁了呀?”

我胆怯地往后挪了挪,怯生生地答,“七岁了。”

男子又问,“上学了吗?”

我茫然的摇了摇头,我知道那些背着漂亮的书包、早出晚归的孩子,是在上学,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去上学。

侧边走出一个美女,从我怀里抽了一支玫瑰送给男子,给我塞了两块钱后,就拉着男子离开了。

我久久地凝望着,那一高一矮的背影越来越小,和天边的夕阳一起,沉进地平线。

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,男子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,一遍遍地在我的脑海回荡,“孩子,为什么不上学呢?”

难道,我也应该去上学吗?

可现在连卖出一朵玫瑰都难,根本没钱买书包。

我记得几个小伙伴说过,酒吧里面的客人更容易买玫瑰。

翠翠姐曾说过,小孩是不能进酒吧的。

可我又长大了两岁,应该不小了吧。

我又走进了昏暗的酒吧,难闻的酒味儿扑面而来,我捂着鼻子,一阵轻咳。

我小心翼翼地询问过一桌又一桌的客人,回应我的,只有不耐烦的摆手,没有肯买玫瑰的。

我低着头,颓废地走到最后一桌,“哥哥,买玫瑰吗?两块钱一朵。”

“买!全要了!”一个粗旷的男声说,口音带着点东北味儿,应该是来旅游的人吧。

小镇地处雪山脚下,常年有游客来往。

只是这个游客也忒土豪了一些,我惊讶地抬头去看,发现说话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,他身后还坐着一个穿着短裙的女人。

隔着聚光灯柱,那女人的面容看不真切,可却令我感觉莫名的熟悉。

就在这时,聚光灯柱挪开了,短暂的模糊后,我终于看清了那女人的脸,惊讶得差点叫出了声。

是翠翠姐!

汉子塞了五十块到我怀里,我还没反应过来,他就夺过了我手里的花,塞到了翠翠姐怀里。

我哆哆嗦嗦地找零,颤抖的手掏呀掏,数呀数,愣是数不清楚。

我已经会数数了,也会简单的计算了,可是,我现在的脑子里除了翠翠姐,还是翠翠姐。

她为什么在这里,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?

汉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“不用找了,你走吧。”

我去看翠翠姐,她也在用眼神示意我快走。

我离开了酒吧,去到公路对面的大柳树下蹲着,远远的望着酒吧的出口。

我要等翠翠姐。

我要问清楚,那个男人究竟是谁。

可是我太困了,等着等着,就靠着大树睡着了。

半夜,我被一阵吵闹声惊醒。

我眨了眨眼,又眨了眨眼,终于看见对面五六个汉子围着一个女人。

而那个女人,分明就是翠翠姐!她身上的衣服都破了,嘴角还隐隐渗着鲜血!